“穆公子,穆言?还是逻叶城的教书先生,李希言?”周羡君走出黑暗,站在亮如白昼的灯笼下,看着面前这个仅一面之缘且有救命之恩的年轻公子,莫名难言的情绪。
“呵呵,周大公子,何时回来的?”真没想到会遇到他,京城国子学课业这么轻松的吗?一年都回来两趟了!自己没对不起他啊,干嘛这幅委屈控诉的样子?
“你认识我?何时?”周羡君惊讶又心烦。
没办法了,小孩子闹脾气了,哄一哄吧,“若我说是草原同行那次,就知道,秦公子会不会难过?”
噗呲一声,周羡君气笑了,“承蒙慧眼,穆公子”,抬手躬身行同辈叉手礼,有挖苦有示好之意。
李希言同样还礼,“你也不错,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李希言故意靠近,又挖苦一下,“哎,你多久查到的?”
“太久了,那个学生入狱之后开始的”,周羡君斜瞥他一眼,“李先生跟宋老先生真不认识?”
“虽然都是先生,但先生与先生可不一样,秦兄高看我了”李希言自嘲笑笑。
“哎,穆兄好似很神秘!”
希言再次以自嘲掩饰,邀请道:“再神秘不也是被你识破了?抹在挖苦了我了,走吧,去城墙赏月吗?”
“行吧,看在穆兄盛情难却的份上,舍命陪一朝。”
……
宽约45尺(相当于现代的15米)的城墙顶部可以双向通行马车、人行、士兵值守站岗,不拥挤。当然,除了皇帝的车马、战车,城墙顶上是不允许任何车马行驶的。此时的城墙顶上,人潮涌动,靠内城这面城墙垛口边有富贵人家设的简约屏障围栏桌几软垫,主人家对月饮酒,靠外墙这侧人们来回走动,朋友说笑闲聊,学子望月吟诗,情人对月祝福,父母对月祝愿……
罗一时不时的望向楼梯口方向,蒋士铨也无心赏月,好奇的问罗一,“罗学兄的兄长姓李?你们…”
“结义兄弟!”“哦!原来如此!那你的学问是跟兄长学的?”“…是!”“罗学兄的兄长是哪里人?”“…不知,我们在逻叶城相遇…”
见他望月长叹,有些伤感,蒋士铨住了嘴。
这边挨近楼梯口,李希言跟在周羡君身侧时不时低头与之低语两句,守卫刚想叫他取下面具,见他们二人甚是相熟,主动卖一个面子,收了周大公子一角银子,点头哈腰放行。
“多谢穆兄,不过我可只还你两枚铜钱,多的可不认!”
“不用你还,晚间请吃碗混沌吧!”
“今夜不行,先欠着,来日方长。”两人为着两枚铜钱你来我往。
“哥,这边”罗一挥手招呼。周羡君一愣,莫名其妙的看向李希言“你不是他开蒙先生吗?何时拜的把子?”
“称呼而已,不必计较,随他们喜欢!”李希言停下扭头看他补充道:“你也可以这样叫!”
周大公子一噎,摇头笑笑,看向走过来的罗一两人,这小子眼里的光跟前两次见面不同。
“周公子,又见面了,幸会”罗一一直看着李希言,直到近前才转向周羡君,抱拳拱手。
“罗公子,好久不见。”
“蒋学兄,这位是国子学监生周公子”罗一向身旁的人介绍。
“原来是周大公子,如雷贯耳,幸会幸会,某蒋士铨,光州府人。”
“蒋公子,幸会。”众人见礼后,寻了拐角处开始赏月。
一直跟着自己公子似乎不存在的周家小厮没一会儿就搬来了小几、蒲团、酒水茶点摆好退后而立,几人盘坐,周羡君提壶与几人斟酒,李希言则拿起茶壶朝几人笑了笑“抱歉,今日不便饮酒”。
周羡君了然,回来之后打听的清楚明白,这位投了过世的李贺老先生的缘,老先生在逻叶城的两个月住的就是罗一的院子,明日老先生的棺椁就要出城到民安寺暂放了,这位肯定要去相送的,便不再言语。
“今日与周兄、李兄,和罗学兄月下饮酒赏月,蒋某之幸!请”蒋士铨举杯恭请。
“请。”
饮酒品茶望月,戌时八刻(9:00),李希言与罗一就离开了,另外二人自然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