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烨身上穿的寝衣亦是明黄色,只是相较于太后与皇后,阿烨是无花无绣的罢了。
阿烨笑眯眯地望着我,我不冷不热道:“看什么看?我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么?”
他温言道:“阿澜,这是祖宗规矩,不得不遵。”
我不悦地轻哼,并不言语。
“皇祖母见我待你太亲厚,担心六宫有异议,这才要我在一些事情上不能特别。”阿烨虔诚道,“若是你觉着繁琐,以后就都由我去你那里。”
我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烨掀开被褥,伸手去卷我的寝裤,我不悦地皱眉,推拒道:“你做什么!”
他坚定道:“看你的膝盖。”
我愣了愣,他已经知道了?凝神间,裤子已经被卷至膝盖,我瞧了一眼,破损的肌肤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可还是乌青一片。
他低眉凝望了一会儿,心疼道:“会不会很痛?”
我淡淡道:“已经用金疮药擦过了。”
他缓缓伸手,想要去触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过了好半响,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裤子放好。
轻轻道:“贵妃爱吃醋,朕吩咐了梁九功晓喻六宫,你可以插戴金钗玉簪,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低眉不语,卿贵妃如今有第一次,保不准哪一日会再有第二次,心下难受,愈发不想理会他。
他抬手拔下那一折桂花,水墨色的三千青丝随即如瀑布散落,笑道:“好别致。”
桂花星星点点地坠落于织金烫银的锦被玉枕之上,我看着他带着虔诚与珍视的双眸,才稍稍好受些。他俊朗的脸盘因掺和着月色的柔光,竟美得如天神一般,龙涎香细细,仿佛要透进骨髓肌理中去。
何靖在二更时分到,按着规矩在交泰殿外击掌三下,低低喊了声“时辰到了”,带着宫女重新将我裹了起来,送入殿后的围房穿戴整齐,,用一顶小轿抬回永和宫中。
翌日清晨,蒙蒙小雨,绵绵不尽,我用了早膳之后,便听闻梁九功带着阿烨赏赐的物品过来。
梁九功的徒弟魏贞侍立于殿外,朗声念道:“绯红色织金打彩锦被一床、绯红色织金打彩软枕两个、浅紫色折枝葡萄纹绢十方、紫檀木百宝嵌百兽图三层梳妆盒一个、彩宝金钗十支、羊脂玉长簪十支、戗金彩漆松檎双鹂图圆盘四个、黑漆嵌螺钿仕女图小碗八个。”
其余的倒是不稀奇,特别的是那一个紫檀木百宝嵌百兽图三层梳妆盒。明代嘉靖年间,扬州有位名叫周筑的漆器工匠,他巧妙利用珍珠、珊瑚、玉石、水晶、玛瑙、琉璃、琥珀、蜜蜡等名贵材料的质感和颜色,组合成山水人物与花卉果子等装饰图案,然后镶嵌在漆器或者木器上,人们为之取名百宝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