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冬娜的表情很平静。
“只有我一个。”拉冬娜点了点头,“妈妈和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故了,脑海里只剩几张隐隐约约的,照片一样的记忆。”
伯克利点了点头,他理解这种感觉。
这辈子的记忆倒是足够完整、流畅。但幼儿园及更小时候的经历,基本也只剩下几张定格的画面保存在记忆之中。
“我是被外婆带大的。”
拉冬娜的视线投向窗外。
空灵的声音比先前稍微压抑了一分,手也稍稍拉低了些猩红的帽檐。
“外婆是一名负责以太炉日常维护的工程师,不过级别不高,她没能通过以太学者的考试。
“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婆和我玩过一个游戏——你知道‘时间宝藏’吗?”
“我知道。”伯克利点头,“将‘宝藏’埋在某个地方。宝藏里装的则是现在的自己给未来自己的礼物,大多是一封写给未来的信。”
“我外婆陪我埋下的,是一管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针。”拉冬娜指了指她的心口。
“奶奶说:当我有一天碰到无论如何都无法依靠别人解决、更无法回避的绝望时,就对着心脏扎进去。”
“催化剂。”伯克利立刻明白了那根针是什么。
“我本来已经忘了这件事,直到半年前。”拉冬娜深吸一口气,“外婆忽然问我: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埋下的时间宝藏。
“那时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之后外婆特地和我确认了一遍地点,确认我确实记得具体地点才松了一口气。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莪就见到了外婆的遗体。
“死因是在小巷遭遇抢劫时,被劫匪枪杀。”
“然后,你觉得事情过于巧合。挖出外婆留下的催化剂,配合失去亲人的伤痛,那是觉醒乐章所必要的‘极致的情感’,来了一针,成为奏者。”伯克利说。
拉冬娜点头。
拉冬娜继续道:“我调查了杀死我外婆的‘劫匪’,正是‘冬日絮语’的外围混混。他们连藏都不藏。”
“复仇了吗?”伯克利问。
“没有。”
拉冬娜说到这里,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毛骨悚然,令伯克利这样的和平主义者不寒而栗。
“杀两个喽啰算什么复仇?
“不能急,当然得一点点的调查清楚,等待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行。
“你,伯克利·瑞文莱尔,就是我的机会。”
“喔?”伯克利挑眉。
“这解释起来,需要牵扯到另外一件事。”拉冬娜说,“奏者事务司,是管理奏者。既然有要管理、镇压的奏者,就得有野生的奏者,更得……”
“……得有更多‘制造奏者’的催化剂,以及提供、分发的人。”伯克利眼睛眯了起来,“有第三方在活动?”
“有,但查不出来。”拉冬娜说。
“很重要,但暂且放到一边。”伯克利竖起一根手指,“这个第三方,眼下不是主要矛盾。”
拉冬娜点头:“伯克利,你从来不是第一个站出来挑战冬日絮语的奏者。
“他们中的大多数逃走了。
“小部分人没有逃,但没等到我的暗中观察便被杀了。
“除了你之外唯一一个活着等到我的暗中观察的人,是个比冬日絮语还要邪恶、还要令人作呕的人。我甚至巴不得替冬日絮语出手宰了他。
“而现在,我等到了你。”
说到这里,拉冬娜直勾勾的看着伯克利。
拉冬娜继续道:“在我昨晚替你解决那位侦探的队友时,便意味着我正式下了场。更意味着——
“我把仅有一次的押注机会,押到了你身上。”
说完。
拉冬娜十指交叉托住下巴。
“要和我大闹一场吗,大文豪?”
“好啊!”伯克利当即说道,“他们要宰我,我就要宰了他们算账。他们杀了你外婆,你也该找他们复仇。
“简而言之,让我们——”
伯克利,向拉冬娜伸出了手。
下一刻。
拉冬娜小小的手,握住了伯克利大大的手掌。
“——大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