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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借收粮敲诈逼死人 血性汉报仇杀狗官

这伙冲上码头打跑倭兵的人是谁?他们正是清军果珲罡部派出去刺探情报的阿满这伙人。原本他们深入大同江南岸在船桥里、北佳龙村一带活动。这日傍晚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庄,正想进村寻个住处打尖休息。忽然看见村外树林里跑出两个人,一前一后,后边那人手持一把短柄钢刀追赶前边的人。前边那人拼命逃跑,他看见阿满几个身穿朝鲜当地人服装,便大声呼喊:“老乡,快救我啊,这个日本人要杀我,救命啊!”阿满等人听见呼喊,但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安表哥急忙将他说的朝鲜土话翻译成汉语。阿满闻听立即带人冲了过去,截住后面持刀的那人。那人一看不好就想扭身逃跑,但为时已晚。阿满人多手快,很快便将他抓住,不用费事就将他手中的钢刀夺了下来。

阿满让安表哥翻译,问后边那人,为什么持刀杀人?那人说的一口流利的朝鲜话,他说:“他是奉命捉拿杀人犯,前边那个被他追赶的汉子就是杀人犯,他杀了观察使衙门里的官差。”阿满一听又急忙问前面那人,那人回答:“别听他胡说,他是日本人,是倭寇派来的奸细,他会说日本话。”阿满一时难辨真伪,分不清二人孰是孰非。接着问那个被追的人:“他说你是杀人犯,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人?”那人一梗脖子回答:“人是我杀的,好汉做事好汉当。那狗官强奸了我媳妇,我媳妇还怀着孕就被他们逼死了。我不杀他,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言毕这个朝鲜汉子竟然嚎啕大哭。在场的几个人既表示同情又是一头雾水,阿满告诉安表哥仔细询问,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平壤观察使衙门派出不少征集粮食的官员,其中一人便是闵虎来。此人仗着背后的靠山,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不仅在收粮时压低粮价少算分量,还巧立名目索取所谓的厘子份。此人晚上不时蹿入商户家中喝酒耍钱,遇上模样俊俏的妇女便嬉皮笑脸的调戏找乐。一些人家不愿招惹麻烦便干吃哑巴亏。这晚他又喝酒耍钱酩酊大醉,路过一家粮铺看见这家的主妇,便上前调戏。此前两次他都未曾得手,这次他酒壮怂人胆,趁这家男人不在,便强行施暴。谁知这家主妇已经怀孕六月之久,被他暴力凌辱,体下大出血致使流产。事发时早有人去寻她的丈夫,待她丈夫返回时,闵虎来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妻子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不久便一命呜呼,一尸两命。

当天夜里,这家粮铺的男主人怀揣一把割麻绳的尖刀,悄悄接近征收粮食的大船。大船上仅有少量兵士把守巡夜,不知为何当他接近时,几个值守的人竟然离船登岸,聚到岸边的草地旁边。点起一堆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说笑,没有人发现这个来寻仇的店主。他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的上船,伏在船室窗外,窥伺室内的动静。室内一盏摇曳的煤油灯,照射这两个人影。这两个当中一个便是闵虎来,他俩一边喝酒一边谈话。闵虎来说:“你的钱带来了?”另一个人说:“都带来了,按照你说的地方,我都办好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闵虎来。闵虎来看了看便揣进自己的口袋。那人问:“这里安全吗?”闵虎来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已经将这里的士兵打发走了,让他们去岸边喝酒了。怎么,你来时没有看见他们?”

“看见了,看见了,他们还和我打了个招呼。”那人附和着说。

船室里的这二人一边调笑一边喝酒,喝到兴起,那人竟然哼起了“索兰节”。这位粮铺店主以贩运粮食为生,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他听得出这首小调是日本人的歌曲。他暗自寻思,这个人莫不成是倭寇。过了一会儿,那人便告辞离去,闵虎来趴在桌子上悍然入睡。店主压低身形,轻手轻脚推开虚掩的舱门。他迅速环视了这间窄小房间的四周,然后吹灭油灯,径直扑到闵虎来身旁,手起刀落连扎了五六刀。闵虎来烂醉如泥,一声不啃便命丧黄泉。店主在黑乎乎的船室中,借着淡淡的月光,两眼死死盯着抽搐着的闵虎来,顿时觉得心情畅快。他暗暗言道:“老婆,我替你报仇了。”突然他又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惧,甚至喃喃自语地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一屁股跌坐是地板上。一阵凉风吹过,吹开了舱门,也吹醒了店主。他打算起身离开,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具死尸。似乎发现那个死鬼闵虎来两眼未闭,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下子又勾起他仇恨的怒火,他狠狠地念叨:“我让你死不瞑目,一不做二不休,我割下你的头。”他一边说一边用那把尖刀狠命的切死鬼的脖子。店主完全疯狂了,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将那人的脖子划开,那颗人头被切了下来。最后一刀他用力过大,刀尖扎进了木地板。他用力拔刀时,一脚将死鬼的头踢进床下的杂物堆里,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跌倒了。

他的头磕在桌腿上,渗出了血迹,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磕破的头皮。此时他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闹大了,自己必须赶紧脱身。他不敢沿原路返回,因为那边几个士兵还在篝火旁边划拳喝酒,很容易发现他。他便扒着船舷边哑无悄声的溜下水去,潜水逃跑了。

店主跑回家,他的几个邻居和刚刚叫来的一个亲戚,正在他家帮着收拾屋子,准备丧事。大家看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跑了回来,便猜测他很可能惹了事或者闯了大祸。他没有回答众人的问话,只是趴在妻子身上喃喃的说:“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众人一听都吓的不轻,急忙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让他先出去避避,家里丧事由大伙替他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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