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不咱直接把他们全做了,这参将大人给俺们的任务实在是太累了,哪有刚打完仗就要追击三十里的道理。”
“这伙流民乱民的分不清,俺们直接把他们杀了应付应付上头,这荒山野岭也没处说理去。”那个刚杀完人的三角眼骑兵回到阵中,向着队伍中像似头领的人说道。
“这伙人有四五十个男的,头割下来拿回去交差也凑合。”
这伙人马的头领身着的甲胄和武器和其他骑兵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头顶的尖角铁八瓣帽显得与众不同,十分蜡黄的椭圆脸庞显得很是壮硕,此刻他眼神转动了几下,似是在思索部下的进言是否可行。
看着大哥阴沉的脸庞,三角眼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今天大概率能早点回营歇息了,想着前几天才刚跟着参将大人在镇子上掳来的一个白皙的女人,他心中不禁冒出一阵邪火,嘴上嘿嘿的笑了两声,只想着赶紧回营。
就在这群骑兵的头领快要做出决定时,王举人掀开帐篷走了出来,这些天的逃难生活使他原本就十分消瘦的面庞显得更加骨感,身穿素色布袍,蓄着八字胡,一副典型的读书人模样,大约年纪四十几,两鬓已经有着不少白发了。
望着眼前的场景,王邵荣眼中一惊,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大步向前走去,一旁的张忠见此连忙拉着他劝阻。
“老爷,别去,老爷他们不敢杀你,您就在这里呆着,别出去。”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受死吧。”
王邵荣并没有理会张忠说的话,而是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两三米的地方停下。
望着眼前如此大胆的读书人,这伙乱兵也是颇为惊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虽说明朝重文轻武,就连抗倭名将戚继光也得拜于张居正门下,但是现在是崇祯十一年,自从天启七年陕西爆发农民起义后,这个国家已经打了十几年仗了,武将的地位也在提升,不再是之前那样的文官一条狗。
更别说现在这个情形,荒郊野岭的,你又怎么证明自己是举人,把你杀了事后不说出去也没人知道。
“这位将军,我们本是家住在黄安的一个村里的,因实在是无粮,只好出来前往县城谋生。”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绝无半点反心,望将军高抬贵手。”
听见王邵荣的话,领头的那个骑兵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迟疑,他自己本身也不是那种好杀之辈,尚有一丝人性在,倘若今天没有这个读书人在这自己或许会默许手下的行为,不过眼前这个人不知底细,他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看见大哥迟疑的神情,三角眼顿时急上心头,恶狠狠的盯着王邵荣。
“你又是谁,有你说话的份了?一个乡下小地主在这装什么相公,你识相点就赶紧滚,兴许能饶你一命。”
面对三角眼的威胁,王邵荣自知此时不能露出半分胆怯,他转过头来与其对视,目光平静。
“吾乃万历四十五年举人,你们的庞参将我也认识,当年我与他一同吃过酒,今日我只想保住我这些乡亲,我还有一些身外之物,倘若不嫌弃就拿着吧。”
听见王邵荣将自己主将报出来,他不由得心头一惊,这人竟真认识庞参将,那自己今天到真不好下手,不过他说有些身外之物。
照那些读书人虚里八角的话来说应该就是些钱财,今天就算没有战功,取些钱财也还是不错的,想到这里那领头的也是完全想通了,与其为了几十个不值钱的流寇人头去得罪一个认识自己主将的读书人,还不如拿些钱财走人。
“那就这样吧,你们去同王举人拿东西。”他眼神往边上一瞟,示意旁边的两个骑兵去拿东西。
“今日多有得罪了,王举人,我们刚刚没分清,还以为是贼寇逃到这来了,见谅。”
听着这毫无歉意的客套话,那个领头的连马都没下,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王绍荣面无表情,转身带着那两个乱兵去取了两百两银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