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尘面孔一滞,又夸我?他正想喷,但看到这么多人,就硬是把话压了下去,他说:“可尺部不是主肾与命门吗?跟肠道有什么关系?”
宋谦又道:“不错嘛,还知道尺部主肾与命门。”
“你特……”后面的脏话还没飙出来,岳清尘就被陈实给按回去了。
陈实赶紧道:“继续继续。”
宋谦道:“《黄帝内经》上怎么说的,‘肾开窍于什么?’”
陈实抢答:“二阴。”
“不错。”宋谦微微颔首。
“谢谢!”陈实马上回应。
岳清尘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还互动上了!
宋谦道:“大肠居于下部,又系肾之所司,所以尺部脉象洪滑能判断出大肠热象。当然诊寸部也可以,寸部虽是心肺之应。”
“但因为心与小肠互为表里,肺与大肠互为表里。所以诊断寸部脉象,也能判断肠道情况。所以要综合来看,灵活运用。”
岳清尘闻言怔了一下,这个说法倒让他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谦接着道:“前医的方子呢,基本没有大问题,清热解毒止血,但问题在于病人关部脉象弦而无力,这个脉象主什么?”
宋谦又问上了。
陈实再次抢答:“无力为虚,关部为脾胃之应,《四诊抉微》上说‘左关弦,寒热癥瘕;右关弦,胃寒腹痛。’所以关部弦而无力,是脾胃虚寒。”
宋谦含笑:“不错。”
“嗯呐!”陈实身子都挺拔了不少。
岳清尘往旁边一步,精神病传染不?
老岳同志却是惊疑不定,这个年轻人好强的辨证能力,一步步抽丝剥茧,马上就找到病情真相了。
宋谦道:“所以现在麻烦的是他肠道积热,需要用寒药。可他的脾胃又过于虚寒,需要用热药,二者呈现了相反的证候。”
“如果用热药,那脾胃是舒服了,可肠道积热会更加严重,那他的便秘和便血就不会好转。”
“同样的,如果用了苦寒加止血的药,又会伤到脾胃。脾胃一伤,那肠道必然会出现问题。”
“如果同时用寒热的药,那又会相互抵消,脾胃的病和肠道的病都治不了了,所以现在形成了一个两难的困境。”
病人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上次去挂了一个专家的号,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岳家三代已经呆住了。
陈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问:“所以……所以要怎么办?”
宋谦微笑着说:“汤药喝进去,最先到的是胃部,那些苦寒药当然会刺激到虚寒的胃。所以可以把原方子磨成粉,做成丸剂。再把四物汤的料加上蒲黄磨粉,做成衣,裹在药丸上面。”
“四物汤呢,是养血之剂,是不伤胃气的,一路瞒天过海安稳过关。直达病所之后,消耗殆尽,露出内里锋芒,这叫假途灭虢之策。”
众人都被宋谦的天才想法惊住了,这样也行?
宋谦接着道:“治便血的思路呢,一般都是先治肠以去其标,然后治各脏以清其源,先治标后治本,这样就可以保证不复发了。”
宋谦动笔在原方子稍微改了改,稍减弱寒降的药效。看了看自己开的方子的剂量,宋谦也不禁微微颔首,干了这么久的药工,他对中药的理解更深刻了,剂量比以前精准多了。
写完,宋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他就站起来往外走。
“这就没了?”黄悦还觉得没尽兴。
“走吧。”秦苏平淡地说。
“是他……就是他……只有他,才能有这么天才的想法。”陈实颤颤巍巍地捧着处方。
岳家三代懵逼了。
病人也懵逼了,倒是来个人理我一下啊。
车上。
秦苏正准备开车。
“等一下。”陈实快速跑了出来。
岳清尘跟在后面。
“还有事?”宋谦拉下车窗问他。
陈实不死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缺钱吗?”
“什么?”宋谦没听懂。
秦苏却一脚油门,直接走了。
陈实原地打了一个踉跄,突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是肝肠寸断,惨绝人寰。
刘姨抱着娃溜达,她问:“小伙子失恋了,哭这么惨?”
岳清尘摊摊手:“那比失恋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