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狠怼的盛痕哑然,太阳穴青筋怒跳了半晌后,才咳嗽了声:“念念,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开那场玩笑?你是自愿的吗?是不是盛璨蛊惑你玩?”
夏念之蒙逼,反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玩笑?又与盛璨有何干系?”
半晌的默然,男人生平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可悲可怜当年的白纸黑字,言之凿凿,铁证如山,时至今日,他还想要寻求什么所谓真相?期望得到夏念之的如何回答?
还不如就这样随便,难得糊涂,多好。
多年前的夏念之或许对他只是玩玩,但至少现如今的夏念之,愿意以真心待他。
可,他眼底,终究是容不得沙子。
“六年前,你布了那场赌局,真的,仅仅是赌我会不会爱上你吗?”
六年前,为黄雀计划而潜心设计的ay当晚,那封本该邮寄至国曼城,送到布莱手中的信封,却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地落到他手中。
信件里不过是好友间的寻常闲聊,但写明,揭露,他的小姑娘究竟是如何潜心算计,步步为营,将他的尊严、脸面、甚至是满心在乎踩在脚底,全部拿来当做平日里,平城政商二代,茶余饭后,极尽无聊时的消遣玩笑。
…倘若事事皆按照那封信中所言的计划施行…那日他若真在派对上向夏念之求婚…
到时,平城豪族名门间,怕是会疯狂流传盛家那个嗜血变态的怪物,竟然敢肖想夏家的女儿,自己亲弟的女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姑娘,击败敌人的手段,何其精准狠绝,切中要害,刀刀见血。
想来,骄纵嚣张的夏家小姐,想要什么没有,但那些价值千金的玩具或许玩腻了,她便想起了玩弄人心,在诛心这方面的造诣,怕是连基因里自带狠辣凉薄的盛家人,都自叹弗如。
盛痕思及此,有些晃神,但突然间,夏念之却猛地朝他逼近,拽住了他的手腕,几秒犹豫后,冷声质问道:“你说清楚!什么赌局?!我根本从未开设过赌局,你到底在误会些什么?!”
气急了,夏念之干脆抓着盛痕的手,张嘴朝他的虎口处,下了死劲儿地狠狠咬住。
虽然他家小姑娘仅仅是只小猫,但小猫也有牙,炸毛起来,还是很疼的,但盛痕忍了。
……
“那时,你明明那么喜欢我,为什么是假装的?骗我说喜欢,等我真的将你放到心尖上,再狠狠地戳我一刀,直接致命,是吗?你的那封信,明明写得那么清楚,和其他人打赌,赌我这个冷漠凉薄的怪物,会不会爱上你,这不是你的完美计划吗?”
盛痕原本以为,父母感情不睦,不喜欢身为他们儿子的自己,也算情有可原然而当小他十一岁的盛璨出生后,素来严词厉色的父亲转换身份成了慈父,母亲一改往日冷漠,日夜温柔照料,父母二人对着盛璨,眼中所表露出的情绪,令盛痕明白了某个事实。
哪有其他原因,他的父母只是单纯对他不喜,而已。
盛痕时常自问,他到底哪里做错?一胞所出的同父同母兄弟,待遇竟相差天地?
直至十八岁成年时,他终于闯出了番名堂,叫父亲夸赞了他半句好,这也才意外得到了他苦思冥想十数年的答案他的出生便是错的,若没有他,所有人都会幸福许多。
所有人?哪些个所有人?但将他带到人世间的,不恰恰是说着他的出生是错误的父母?
盛痕始终想不明白其中因果缘由,被困囿于其中多年,直至后来想通不上心。
不在乎,便不会受伤。
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甚上心,慢慢传出冷漠寡情的评价,本就不欲与他亲近的盛家世交公子淑女便都鸟兽散尽般,更是退避三舍,然后便是恶性循环,直至所有人都觉得他可怕恐怖。
“你既然对我毫无真心,为何还愿意留下果果,还有小奶酥?”
“你总嚷嚷着做人做事贵在坚持,那时候你为何不干脆,骗我到底?”
厉声质问的话音落下,夏念之彻底恍悟,所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六年前的那场pary,你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我与别人打赌你一定会爱上我?但是你确定,那信是我亲手写的?我的字可是你看着我练的,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封信上的字迹,与我平日有所差别?”
信件早就被他撕碎,当场丢进了垃圾桶,此刻哪里找得出来证据验证。
他们好像走进了道迷宫,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已然因为某个节点,彻底迷失其中。
盛痕破天荒,觉得无力颓然,却被夏念之主动拥住。
“早知道那封信会被掉包,我早该亲自交到你手中才是的,但是我害怕,觉得你那么好,说不定只是把我当邻居家的小妹妹,若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我偷摸摸地那么多次告白,你都当我是胡闹,你会不会其实,真的是不喜欢我的?”
絮絮叨叨地,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夏念之想笑,她怎么敢笃定盛痕喜欢她,时至今日,她都很怕盛痕突然某天对她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越想,越觉得很是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不管其他的了,所以!现在!盛痕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不懂得什么才叫真的喜欢,但如果有天,要我拿命换你的平安,我一定会换。”
夏念之的泪腺直接崩溃,窝在盛痕怀里嚎啕大哭:“盛痕你这个大混蛋啊!是你说的,孕妇要保持心情愉悦!你竟然还敢招惹我哭!盛痕!我讨厌你!我不要跟你玩了!再见!”
“别哭了,乖……”
小姑娘在怀里哭得特别凄惨,盛痕扪心自问,若是夏念之不喜欢他,他会放手吗?
……不会的……
因而,黑镜活阎王盛痕,彻底缴械投降。
“小姑娘,你再哭,我可就亲你了。”
“……”
小姑娘气呼呼,眼泪抽抽搭搭地,仰着头泪眼婆娑地瞪着他,不服气道:“亲啊!”
所以,他就亲了。
盛痕想,反正亲他俩儿子的妈咪,不犯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