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所有人举着火把和枪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我没有叛变!我没有叛变!我没有出卖队长,没有,没有!”他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着,颈部青筋凸显,一张脸因争执而红到脖子根。
“人证物证具在,你倒还有什么可狡辩?我早就说你小子是个孬种,不如早点毙了好,依我看,不用审了,还审个鸟的劲儿,一枪崩了得了!”王进中掏出腰里别的驳壳枪,就要抢上前。
李二柱作为副队长,先伸手将他拦下来,质问张益:“我再问你一遍,你那天晚上鬼鬼祟祟在外面究竟做什么?”
张益气得一时说不出话,鼻翼翕动,喘着牛气,登时破口大骂:“李二柱我日你姥姥,咱们都是最开始跟队长生死过命的兄弟,队里就剩十个人了我也没做过出卖队长这种断子绝孙的事,你竟然帮着外人诬蔑我,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光明正大出来解手,只不过正巧让王进中这个孙子瞧见了!”
王进中也来了脾气:“你说你是解手,怎么又往山下走?怎么又刚巧队长在河边失踪?”
“我爱干净,寻个山涧洗手,都跟你个王八蛋似的,满手膻臭味?”
“你!”王进中用粗短的食指指着他,一时不知怎么回嘴更解气,便转而对李二柱说:“哼,这小子的嘴比秤砣还硬,我看,瘪了他一了百了。”
说完,他撸起袖子兀自站到一边去了。
萧七当晚失踪后,李素红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壮着胆子一个人回到河边看,这一看便发现了那只仓促间被抛到岸上的空木桶。
王进中当场逮到了出门解手回来的张益,直接咬死他就是出卖队长的奸细,不由分说便把他摁倒绑起来,反复拷问了几天。
同为副队长的顾铁蛋没有参与争执,他似乎对打仗之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更不在乎谁是队长,只要是个活人,让他打鬼子,他也会无条件照办的。
所以这起疑案成了李二柱的单人独裁,他对张益是早有不满的,虽然前面几次共度生死难关的遭遇让他对张益略微改观了一点,但张益是实打实的孬种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加之队长失踪,队里成员情绪裹挟,李二柱便生出了处决张益以息民愤的念头。
他扯着张益的领子,威胁道:“队长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如果我们今天再找不到他的下落,我拿你人头抵罪!”
张益眼眶通红,压根紧咬瞪着他,不发一语。
全队的人在山上山下沿着河道又找了一天,王进中嘴里不停念叨着枪毙张益,李二柱还有些人情,一直让队员们再找一会,直拖到太阳下山。
“李副队,这月亮都快起来了,该动手了吧?”
“是啊,等处决了叛徒,为雷队长报仇之后,我们兄弟便认你作队长!”
李二柱脸色为难,不得已下,只好把囚在房中的张益提溜出来,他们蒙上了他的眼睛,两手反绑背后,要他面向西边跪下。
在众人的拉扯中,张益死不肯跪,王进中和李二柱便一人一脚踢他的腿窝,踢得他站不稳再把他摁着跪下。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脑袋上,他脖子上已经冒出豆大汗珠,凄惨地笑着,对山崖下大声喊道:“队长!我张益死得冤啊,您要是在天有灵,便快快显形,洗了我的冤屈吧!”
“枪——下——留——人——”
飘渺的声音从山崖下回传过来,众人先是一愣:“这回音对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