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长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前边有家里人分开人群,他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人群中间。
白里长到中间柱子前头站定。
“呵,呸!”
他先吐了口吐沫,清了清嗓子,然后随意的举了举双手,说:
“张家村的各位老少爷们,请了。”
人群回应着稀稀拉拉的声音。
“好,白里长好。”
“托您的福,快中午了,饭都没吃上,净喝你家门口的西北风了。”
这怪话一出,花臂青年迅速挤过人群,给声音处的一众村民各揍了一耳光。
“再乱说话,舌头给你割了!”
花臂青年冲他的兄弟,还有认识的白家人一示意,众人齐声高呼:
“白大户辛苦!”
“有劳白大户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
一阵热烈却不热情的掌声响起来。
白里长却没有立即发表讲话,而且点手取了家人递过来的藤条鞭子。
他转头,冲着张老汉狞笑一声,劈头盖脸的揍了起来。
“哎呦,疼啊!”
“哎呦,别打脸!”
“哎呦,我错了!”
“哎呦,您受累!”
不管张老汉如何讨饶,白里长就是不罢手,结结实实揍了张老汉二十鞭子。
白里长忙活完,将鞭子扔给家里人,气定人闲的站在一旁,观看众人的反应。
张家村众人一看柱子上边的张老汉,哎呦,真是一个惨啊!
张老汉的发髻给打散了,木头簪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乱糟糟的灰白色头发遮盖着脸庞,隐约有血水从张老汉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滴。
往身上看,张老汉的薄棉袄也给揍破了。
烂棉花套一坨坨的,灰不拉机的棉衣里子都露出来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边的干草。
张老汉咬着牙,不敢出声。
他浑身哆嗦,不是冻的,净是疼的,他的命果然是留下来了。
白里长,还真是慈悲为怀,没有将张老汉当场打死!
白里长志得意满的环视在场村民的神色,他满意极了!
有满脸悲戚,于心不忍,闭上眼睛不敢看的。
“怕就对了,怕就乖乖交钱出来!”
有满眼怒火,死咬钢牙,肩膀头子不住耸动的。
“生气了,好,有种你上来,看能不能咬掉老爷我的一根吊毛!”
有满脸喜悦的,眉毛忍不住要跳了起来,是花臂青年他们。
“行,这仨人活干的不错,回头多赏五文钱!”
有同样气定神闲观察众人的,是他白家的家里人。
“行,还是自家兄弟顶事,得多给点吃喝!”
白里长将在场众人的表情收入眼里,记在心底,满意极了。
他又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发现张老汉的儿子,小张青年却不在现场。
“呀,这个老实蛋没有到场接受教育,真是他的遗憾!”
白里长挥了挥手,咳嗽一声,高声说道:
“诸位,老少爷们,收收心,听我讲话。”
花臂青年一通咋呼,“都精神点,说你呢,给我小心点。”
白里长指点身旁的张老汉,说:
“老张头,去年偷税漏税,如今被发现了。今天这场顿鞭子,是县衙让我揍的。”
“县里可怜老张头,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不然的话,全家戴了枷,发配到边墙上去。”
“你们,有哪个不服气的?”
“嗯,说出来?”
“嗯?”
在场的村民鸦雀无声。
白里长继续说他的歪理:
“去年,先帝爷可怜民生,停了矿税。”
“咱的棉布钱,按理是要翻倍交的。”
“他,老张头,去年种了三亩的棉花,只交了一亩的棉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