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将军一言,如遇故人,崔扬敬将军一杯,陛下,您说应将军所言可是?”
众人目光便又齐齐聚到凤承天脸上,想一会今日帝王表情是怎样。
就连风裳,都一双眸子紧紧凝向凤承天。
今日酒宴,经应惊鸿提出,崔扬渲染,局面对于凤承天越发不利。
朝中官员似乎都抱了一种看好戏的态度,等着这位初登基未几年,羽翼未丰、处处受大长公主压制的帝王丑相。
坐在酒案的风裳只以为今日凤承天与她一样时运不佳,碰巧遇到了这种破事。
却不料,此等众臣围击,将你全盘否定之事,他每天都在遇着,处理着。
活于绝望,好似那绝望都渐而开作了花。
凤承天在酒宴中久久未言。
风裳眼中有些湿意,她的心里嘶嘶地抽疼起来。
凤承天虽将她骗到朝中,令她受了不少苦,但他对她好,却也是真的。
她手紧按在酒案上,咬咬牙,唇微动,便想着朝那崔扬回一句,君意岂是你可测?
可凤承天此时却发了话:“应爱卿与崔爱卿所言不假,应尚此人行事冲动,无甚大本事,对于饮应将军的昆仑觞的资格也是够不上的。”
凤承天顿了顿,风裳愣着,依旧紧紧凝着他。
看到他把手放到伍妃置在酒案上的柔荑,紧握了,似乎那是他用以积蓄勇气的地方。
他握了伍妃的手,微挑的眼角朝唐康一掠,唐康会意,朝身后的小太监悄悄耳语。
风裳不知为何,一双眼都盯在凤承天握着伍妃的那只手上。
伍妃只淡淡一笑,身子朝他那边微靠,二人目光交汇处,风裳的心越疼。
她看向应惊鸿,他好像也在看她。
可当她望着他眼睛时,那道目光却是已不在了。
亦是此时,凤承天再次道:“既是无资格饮应将军馈赠于严爱卿的昆仑觞,那便赐这劣徒梨花春罢。”
凤承天一语落,全场皆笑。
其中有一和风裳差不多酒案位置的青年官员起身,恭敬打了一揖,笑:“敢问陛下,可是扬州梨花春?”
凤承天未回话,唐康候在一侧,替他答了。
伍余元哼了一声,道:“倒是多话,陛下赐的酒轮得着你来问?陛下所赐酒定然是名酒,倒是你没见识了。”
风裳听着伍余元咄咄逼人之语,只想从酒案上冲出去,揍他一顿。
扬州梨花春于扬州虽为名酒,但至北凉京都长安一比,便算不得酒中佼佼者。
与应惊鸿之昆仑觞,崔扬之龙膏酒,再如蛤蟆陵之郎官清、阿婆清等一比,只算得个中等酒品。
伍余元以梨花春暗嘲凤承天,其实不过也是等皇帝,又何以有资格统领他们这群上等之士?
可真是好生狂妄!
且若风裳没猜错,伍余元与伍妃应是父女关系,岳父暗讽女婿无用,不也在间接给自己打脸?
这无脑粗劣之人如今到不知是谁了。
轻轻的,青瓷与梨花木酒案相碰的清脆声音,一盛着梨花春的青瓷小坛被放到了风裳面前。
风裳揭了酒封,也不顾何仪容,直接就着酒坛,便喝了。
这一喝,风裳仰着脖子,风拂过眼里,她便难忍心中悲苦与感动。
这是扬州纪叟梨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