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摇摇头,又呷了口酒,用单衣衣袖用力一拭嘴角,苦苦笑起。
怎可能呢?那剑穗他又怎可能还留着?
可她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着,酒宴之上顿时又变得极静。
前方数人站在,躲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应惊鸿此时是何表情。
难堪?欣喜?亦或怒然?
可他许久未回话,所有人等着他,却只能听到杯壶相碰撞的叮咚响声。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爷今日是要将忤帝此事一行到底后,应惊鸿终于回话。
“陛下,臣实在歉意颇深,坊间传闻又怎能得信?微臣从不曾有过何简陋剑穗,不信陛下且看。”
风裳又仰头喝了口酒,是,今日见他时,不就瞧着了么?
那是长安司秀楼所制,似还是限量款式。
果然,不消多久,众人便发出一声低讶,道是传闻果不可信。
但凤承天却依旧道:“倒也无碍,再讨论下去亦是费时,便只此剑穗来作传递物,应将军大也不愿扫了众爱卿雅兴。”
“陛下,微臣若不愿又该如何?”
“朕若非要又如何?”
“砰!”
“啊!”
风裳满脸红晕地看着右手食指沁出的血珠,无奈再次忍受着众人投递来的鄙夷目光。
皇帝与大将军剑拔弩张,这一百年帝都才出一次的新闻本来和她没什么关系,偏偏她一担心应惊鸿惹了龙颜会出何事,这手里的酒杯便嘭给碎了。
她又傻,非要去捡,结果划破了手指,未反应的及,又十分白痴地叫了一声。
今日之后,她大抵要在北凉朝廷里彻底出名。
“果是痴憨之儿。”应惊鸿一撩袖摆,复又坐了下去。
那剑穗脱了剑身还置于梨木桌上,无人敢动。
凤蝶儿站于一旁,不知该作如何。
那剑穗是取还是不取。
取和不取都不好做人。
取了,得罪了大将军,凤蝶儿觉着自己对不起母亲。
不取,得罪了皇表兄,她又觉着以后更不招严华哥哥喜欢了。
一旁俱是看好戏之人,多数人面上不说,心里倒笑这帝王无能,竟是连臣子都无法制服。
又如伍余元之人,则是直接将鄙夷神色展露于面,笑容十分猥亵。
而又如常娄、严华唐康等人,面色严肃,眉头紧拧。
只有一个人,被某位壮实的小伙子抱上了小马驹,马蹄踏踏地行至了应将军的酒案前。
她用入府时随手折的杨柳挑起了那剑穗,握到了自己手里。
举众再惊。
惊她胆大妄为。
惊应惊鸿竟无所阻止。
或许是连他自己都忘了阻止。
风裳将剑穗握在手心,上好的织锦流苏挠得她手心微痒。
她侧头看了眼凤蝶儿道:“公主,不若我们就开始,可好?”
凤蝶儿傻傻点头,道了声好。
当然,从一开始风裳也就没想过,她能安然度过这酒令。
也不知怎么的,酒令开始后,凤蝶儿每次敲打着快要停的时刻,那离着她酒桌还许远的剑穗便疯了似的快速传递,之后凤蝶儿停,那剑穗就落在了她面前。
要么,就是直接将剑穗飞至她桌案,凤蝶儿便恰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