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一直端着面孔的常娄哈哈笑起,黑白山羊胡一抖一抖,极具喜剧性。
就连安常傅亦露出笑意,调侃道:“何物女子,如此凶猛?”
直到应惊鸿起身,转过身子看向她,风裳被风一吹,酒意醒了些许,才知,自己方才惹出怎样的大祸。
是以,她一急,又许是往日里习惯了坑凤承天,朝着他便道:“陛下救我!”
她这一喊,应惊鸿的眸光只越发暗了。
唐康候在凤承天身后,淡淡摇头一笑。
凤承天却忽而回头看了唐康一眼,唐康笑意还挂在脸上,见此立刻吓得手中拂尘都摔到了地面。
他严肃了面孔,凤承天方才转回了头。
众人见凤承天并没理会应尚的意思,皆露出嘲讽之意。
凤承天却于此时朝风裳招招手:“过来。”
风裳本也没打算着凤承天会理她,如今见他朝她招手,风裳的心似被蚊蝇叮了一下,痒得她直想去挠。
她垂了头,正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三壮却乐呵着拔步便走。
帝王召唤,焉有不去之理?
但三壮才拔了一步,那步便再拔不动。
“救我,大人救我,救我!”
三壮的脚定在那里,眼中染上惊恐。
酒宴中啊地数人齐声尖叫,酒桌翻倒,杯壶相碰与脚步踢踏声在严府中响起。
甚而有人跑得急了,因着光线昏暗,噗通跳入了不远处的池子中,咕噜咕噜地呛着水。
风裳眯着眼扭过头,看了看,一满脸鲜血、鼠眼圆睁的瘦小男子正仰头朝他们看着,而他的手正抓在三壮脚踝的位置。
男子眼神中满是生之希冀。
身后似是苏荷在喊:“三壮快将应尚背来,那处危险。”
苏荷喊完,便要求严华快快去找仆人将应尚救下。
三壮听得美人呼唤,心里勇气顿生,一踹那个突然出现的带血恐怖男人,拔腿就要往前跑。
风裳拍了拍三壮的肩,轻声道:“三壮,你且放我下来。”
三壮急奔的脚步一顿,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应尚,你方才在说什么?”
风裳望了眼远方负手而立,无动于衷的应惊鸿,将话又重复一遍:“放我下来,你跑。”
三壮骂了声你有病,便继续跑。
但风裳是倔性子,用力在三壮肩上一拍,自己身体便朝后仰去,正好倒在男人一侧。
三壮亦朝前倒去,砰一声,在青石板上发出难以忽视的巨响。
风裳坐起身子,看向趴在地上的男子,他受伤不轻,早已失去了攻击性,对她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胁。
她道:“我认识你,前几日你曾来西内苑,那时你跟在严大人身后,严大人与苏夫人当时在公主手下救了我。”
尽管夜色已渐漫入人间,将长安笼了,看不分明,但风裳离得近,确是看到了那男人眼中闪现的泪珠。
他蠕动唇角,喉结不停滚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因着疼痛,他始终说不出些什么。
风裳鼻子微酸,又道:“我知你与此次西内苑案件必定有关,其实我不是何善人,我不选择逃而选择来你这边,是有缘由的。因你,我才能救我心爱之人性命。你若说了你所有知道的真相,今日我虽救不得你命,但亦可为你沉冤昭雪,且拼尽全力护你家人安康。”
她微停了停,又问:“你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