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旁人。
太极宫于清冷月色中巍峨矗立,最中央朝臣议政的含元殿气势磅礴,雄奇逶迤,那是帝王的家。
而帝王,站在她面前。
兵士将她推入偌大的太极宫广场,便默默退了出去。
凤承天慢慢转身看向她。
风裳心里涩涩的,她看着他,竟是笑了出来。
“凤承天。”她叫他名字。
“嗯。”
“我是不是从不曾告诉你,我有多害怕?”
他踱步向她走近,“你害怕什么?”
风裳紧紧捏着轮椅扶手,却依旧难以抑制因愤怒而颤抖的手。
她默然看着凤承天走近,当他在她面前停下时,她猛地掏出方才收好放在腰间的佩刀,就向他的心口刺去。
凤承天自是抓住了她的手腕,但他没有将刀从她手里夺去,反是将刀直接逼近自己的胸口,甚至刺入皮肤。
风裳的手忽而颤抖了,她下意识便欲往回撤,而他却将刀抵进心口更深处。
她看着血自他明黄锦袍中渗出,越来越多,而刀口没入身体则越来越深。
他见到她,没有问她缘由,没有因她要伤他而生气,就只是顺着她的脾气,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她眼泪猛地便涌了出来,明明想朝他呐喊,出口的话却是颤抖:“你不愿要这江山了么?你知道这刀口再深下去是何后果吗!”
“可你生气了,后果也不甚好。”
风裳忽地便愣住了。
凤承天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九五之尊,就如三壮所说,她仰头仰到脖子断掉都望不到的人怎会担心她生气?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用力揩了泪,扭过头,强颜欢笑:“陛下莫开玩笑话。”
他则又把刀往更深处又刺了一分,与此同时,她感到面前高大男子似乎身影一晃。
风裳的笑容再撑不起来,她看着他,不消多久,便放声哭起。
她不知,太极宫四处可有人守着亦或有人路过,他们可会听到她的这声声哭嚎?
可风裳顾不得,她心里酸涩得厉害。
她一口咬上凤承天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握着她,而她握在刀柄上。
她哭着,血透过他与她指间肌肤,汇入刀柄,再流到刀身,与他心口珠血相融。
明明是月朗风清夜,墨蓝银河中玉宇无尘,太极宫似在静静瞧着,该是缱绻温柔公子佳人,却被处处思量所缚。
便是这样罢,总会有人抛下半天风韵,你便拾得万种思量。
风裳哭得几乎又喘不过气来,却依旧难以抑制心中苦悲。
忽而觉头顶一重,似有什么物什落到头上。
握着她的温厚大手亦慢慢松开。
风裳忽地升腾起害怕,她松开刀柄,双手便去抱住凤承天。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只手护着她的轮椅,另一只手耷拉在一侧,下意识间形成一个保护她的姿势。
这时,即使有所谓刺客袭来,也是将他刺上百个窟窿,而她毫发无伤。
风裳却未意识到身边公子所意,只轻拍打了他的背,指间颤抖。
“陛下?”
她试着唤了他,无人应。
他是死了么?
那北凉江山该如何?落入凤心云与伍余元的手中?
不,他才是她一直所期望的北凉明主。
即使此次案件恨死了他,可她总盼望着怀里这人能为百姓带来安稳和乐,做个万世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