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一直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非常热情的人,而且我一直有点回避型人格,当别人对我太过热情我就会讨厌他。
加之司同学父母提前给老师说明了他的情况,华老师对他有一种母性般的关怀和照顾,会趁他不在,告诉我们要包容他的一些举动和情绪。
涉及关于他的纠纷,也更多会调停之后让同学们理解。
我就一直很难理解这种行为,我并不觉得这种症状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和情绪,也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状况。
我一直很介意被他人特殊对待,我一直自认为特殊,但永远尽力保持自己合群正常。
而司同学在当时的我眼里好像对特殊照顾颇为自得,恃宠而骄,无理取闹。
他会很突然的和同学产生纠纷,会在运动时当时看起来非常娘娘腔的四肢一软直接放弃,
因此当时我的确是对他颇为不屑,并且明里暗里的排斥他加入我的小圈子。
本来这只能算是初中生涯中一些微不足道的瑕疵,但事情在第三年发生了变化。
中考之前会有一项体考,有一项掷铅球的项目,我看见司同学似乎脚踩过了线,便随口提醒了他一句注意别踩过线了。
然后当天下午放学后我就被華老师单独叫到了已经无人的办公室。
她用着拷问的态度,说监督不会那么严格,多那么几厘米,可能他就会扔的远一点,中考也能多一分,我却在旁边故意拆台,他一下心态就崩了,就没扔多远,之后一直在哭,然后他(司同学)告诉了她(華老师),但特意说明别来问我,担心我多想,但她觉得一定要弄清楚状况,才来问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问我,是不是我这个人就成绩好,人品这么坏。
虽然是问句,但她好像是用着默认的语气。
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头上。
我从小到大一直还算在普世价值观下循规蹈矩,对我个人素质也颇为自得。
我也从不觉得遵守规则是件什么错误的事情。
我从来没想过这么一种都不算好心,只能算随口对于遵守规则的一句提醒会被解读成这种结果,还是踏马的从我向来敬重的老师嘴里放出来的。
我只觉得她面目可憎。
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时那种感受。
我已经忘了当时怎么具体回答的她,只是唯唯诺诺说了一些否定的话,我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那是人生中唯一一次感觉到世界的恶意,放学无人的校园有种夏日黄昏寂寞的吵闹,办公室的天花板像在旋转,喷涂着恶意,伴随巨大的耳鸣,她的脸好像抽象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物种,可怖而又丑陋。
我记得我是没有流泪的,即使我当时很想哭。
当我回家的时候我仍然没有哭,只是不想说话,闷在自己房间里。
但当餐桌上该吃饭时,一张嘴我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听完我磕磕绊绊的解释,我父母决定给華老师打电话询问,或者说质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经过一系列沟通之后,
然后第二天放学后,我又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倒是没再质问我,只是解释说她一直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想问问实际情况和我到底当时怎么想的,然后向我道歉。
我原谅了她。
我只觉得她面目可憎。
以后我看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了,我只觉得厌恶。
无论是不是我记忆里丑化了她,她是不是只是问了一下我当时的想法,只是我理解错了。
她怀疑我人品的行为,和那种问法本身已经足够给我带来伤害了。
我并不否她对学生上心的程度,也不否认她一直认真工作进步的态度。
这件事可能对于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不能算曲折,只是很多正常发生的可以被归纳到“谈心”或者“了解学生心理状态”的部分。
但对我意义深刻。
我只觉得她面目可憎。
毕业后我和司同学关系还不错,他对我一直是个热情的人,没有太多接触后他也成为了那种印象中关系还算可以,但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的初中同学。
可能是都长大成熟了,也可能是联系少了,毕业后偶然会和司同学略有交集,
但却看不到他有什么很“作”的行为,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热爱运动的待人热情的好青年。
看见華老师我也会打招呼,毕竟我已经原谅了她,这也是礼貌的一部分。
之前提到过我会在教师节和新年第一天给我的老师们发短信祝福。
華老师倒是每次都会答复我的节日祝福短信,文字中颇有种喜悦的感觉。
前两年我还是会给她发的,
即使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因为我已经原谅了她,所以我仍然会给她发节日祝福短信,只是不会再自己去编祝福语,也不会有什么你的学生××敬上的后缀。
然后在高中的某一年,我故意忘记了给她发节日祝福,
然后就再也没和她有联系过。
没关系,我已经原谅她了,
即使她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