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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暗,四周窗帘拉得很紧,只留了条足够透光的缝隙。
虞秋深躺在床上,边上几个护士在为他测量各项身体指标。
他眼前系着一条防光的条带,头发散在床单上,有些落在床沿还能垂下来一截。
三年。
连虞秋深的头发都这么长了。
床上的人似乎意识到有人进来了,指尖轻轻地触动了下,嗓音嘶哑,“谁……?”
季岭没说话,脚步很慢地走到病床边缘。
虞秋深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病号服,季岭知道,现在这具肉体上有数不尽的疤痕。
显示屏上的数据都很正常,除了信息素指标低了些,毕竟是刚昏迷醒来不久,需要慢慢缓和才能恢复腺体功能。
护士测量完,抬眼看见季岭:“这位先生,您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再进来?病人身体很虚弱,容易感染外来病菌。”
季岭愣了下,下意识就要往外走。
又被床上虞秋深的一句低语拦住了脚步。
“是……岭崽吗?”
虞秋深抬起手臂,摸了两下空气,没能摸到人。
季岭又红了眼睛,扯了块干毛巾擦干净脸上的雨水,才走近了一点,把脸贴到他的指尖上。
触及的瞬间就离开了。
刚淋过雨,他的肌肤冰冷,虞秋深好久都没缓过来,只说了句,“好像瘦了,岭崽。”
季岭一下笑出声,红着眼边哽咽边骂他:“狗屁,你就摸了这么点地方,怎么摸出来瘦了的。”
虞秋深叹了叹气,“都没肉了。”
他沉默了几秒。
抬起想要扯掉眼睛上的布条,被护士拦住。
“现在不能见强光,你的眼睛恢复情况不稳定,见光可能会失明。”
这话把季岭吓得差点决定让布条成为虞秋深脸上半永久的部分。
“好吧。”虞秋深有些失落。
他看不见季岭的脸,但下意识觉得季岭在哭。
这是一只爱哭的狗崽崽,也不知道他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不会真瘦成小流浪狗了吧?
想着,虞秋深心烦气躁的。
季岭看着床上躺不住的人,没缘由的心情好了很多。
过去的夜晚,他无数次发誓,等虞秋深醒来,一定要狠狠抽他一大嘴巴子,让他知道那种不顾一切独自去送死的行为有多恶劣。
但看见虞秋深这副病弱的模样,他心又揪着疼。
“老王八蛋。”
季岭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尾的泪珠。
虞秋深似乎没想到能在这种情景里解锁新称呼,愣了愣,才听见季岭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等你好了,我要堂堂正正跟你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