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莫名的危机感让林业紧张地几遍重复阅读坡恩特写下的内容,确定不是自己的多疑而已,缓缓抬起头,看向心不在焉的坡恩特,此时正看向窗外。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他会告诉其他人吗……”
“他想要做什么……”
坡恩特注意到了林业的停顿,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没有想要林业解释他的由来,但是自己这闲聊般的话语果然被察觉到了意图么,看来只能和他全盘托出了吗。拿过了笔记本,看过自己写下的话语,一拍脑袋,说了句脏话:
“我这嘴真的藏不住东西!”
林业有些奇怪坡恩特突然的举动,看他奋笔疾书,以更为潦草的字体写下了:
“我知道你的底细,但是你不用担心。”
虽然是安慰的话语,在林业看来却像是被抓住把柄一般的威胁,眼中的窘迫没有减少,不过也想不出来应对的方法。
“该死的,好像越解释越糟糕了……”坡恩特又看了一眼自己写下的话,马上就联想到了林业可能想去的方向,只能继续写了几句:“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大可放心!”
林业看着又递过来的笔记本,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继续警惕,坡恩特咧嘴大笑的模样看来好笑,简单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就合上了笔记本收到了背后,离开屋子之前又看了保持同样表情的他,感觉摸不到头脑,知道自己的底细是什么意思,是在设想自己是魔族但是不介意吗,还是清楚自己是来自其它世界吗,他还知道些什么,自己应该直接去问吗,也许能打听到回去的方法吗。
下午的时间惬意,林业郁闷地在牧场里闲逛,心思都在思考坡恩特的那一句我知道你的底细,视线放在走过的地面上,感受迎面而来的秋风,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被打断的思绪感叹起时间过的真快,回想起在迷宫里艰难度过的时间,不由得怀疑,到底是过了几个月,还是已经过去了一年,芙尔她们是否安好,父母是否安好,哥哥是否安好。
踱步到了栅栏附近,顺着其走下去,本来只是散步般的走走看看,来到了栅栏门边,犹豫了一下后打开,见牛只们似乎不太介意才走了进去,毕竟自己决定在牧场生活下去,就避免不了和动物们打交道,所以现在得习惯和它们接触,看着似乎因为好奇自己靠近过来的一只黑白斑纹的牛只,害怕到有点不敢挪动脚步,怕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触怒到它。
“木卡……木卡?名字叫做木卡的牛么,木卡就是牛的意思,起名的口味好奇怪呢,应该是小可起的名字,哈哈……”想到了某位故友,某位没有能好好送别的动物朋友林业试探地向那只靠近的牛只伸出了手,摸上了其好奇伸过来的脑袋,替其下巴抓痒,见其舒服到伸直了脑袋也是默默微笑,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他人看来透露着莫名的神伤,无论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自己都在一味的失去,该抱怨几句然后一蹶不振么,自己也有充足的理由了吧,就算颓废也不会被唾骂了吧。
牛只享受着林业善意的抓痒,平时触碰不到的地方终于能抓到了,舒爽的感觉让它摇头晃脑,在林业手酸停下之前都不肯走开,之后也是恋恋不舍地跟在其身后,见他没了那个意思,也是慢步到了自己同伴旁边哞哞交流,向它们介绍这位新来的朋友,除了露娜之外还会帮忙抓痒的人,而且力道十足。
背后的哞哞声让林业担心了一下,见没有可能会被从背后顶飞的风险后继续随着栅栏走下去,莫名的坚持让在门口看着其行动的坡恩特不解,其偶尔用脚拨开杂草俯身下去检查的行为就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一样,林业的确是在寻找些什么,只是一个对异世界的刻板印象而已,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却还是认真地坚持着栅栏的周围,是否有破损,是否有留下记号,是否有脚印,至于脚印就不可能是人类的脚印了。
周围没有其它建筑的牧场,不远处就是人迹稀少的平原,近处就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森林,虽然还没真正见识到任何魔物,但林业十分确定自己身处的是西环剑与魔法的世界,迷宫中见识到的魔物就代表了自己是对的,而这处牧场简直就是森林中魔物能袭击的最佳自助餐,一个瘸腿的中年人,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还有吃不完的家畜。
检查完了每一处栅栏,林业糟糕的猜测被验证了,在鸡圈后方的栅栏找到了进入的脚印,不过那些看起来并不像是魔物的脚印,除非它们会穿鞋子,而且还是有鞋印的鞋子。
“脚印看起来新鲜,看样子是不久前发生的,而且脚印的大小像是大人……”
“脚步新鲜?!代表可能还没离开!”
林业没有浪费时间赶紧往屋子跑去,视线扫过周围,没能看见露娜的身影,找到了正在从水井里打水的坡恩特,上前询问,上气不接下气:“露娜在哪里?”
“应该在羊圈的小屋子里,她没事都喜欢那里跑……”坡恩特将装满水的水桶放在了地上,奇怪林业为什么会这么问,见他焦急地跑去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留下水桶跟了上去,不过一直没有习惯假肢的他跑步的行动还是做不出来,只能快步行走而已。
林业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几只羊只,挡着他前进,稍微用力推动它们时发出了咩咩的抗议声,也就没有再用力,蹭着它们挤了过去,没能听见露娜的声音,也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她,让林业十分焦急,希望那些脚印的主人并不是朝露娜而来,按耐不住焦虑喊出了她的名字,得到回应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啦,哥哥?”露娜坐在一处干净的干草上,膝盖上趴着睡的正香的小羊羔,转过身看向林业时,稍微移动了身体就令它醒了过来,也是歉意道:“吵醒你了吗可拉,抱歉呢……”
林业随手拿过了靠在墙上的草叉,眼神冰冷,向露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踏着小心的步子往里面走去,确定了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后也没放下手中能用来防身的武器,沉重的心情笼罩了心头,那人被自己贯穿了脖子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果然杀人是自己怎么都过不去的坎吗。
站的笔直,望着小屋深处出神,林业什么都没看见,却觉得总是有着什么,在听到了露娜担忧的话语后才回头勉强地微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主动牵过了她的手带她回到了坡恩特身边。
“爸爸,发生什么了吗?哥哥突然把我拉过来了?”露娜不解,也没有反抗,觉得林业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那番举动,站在羊圈小屋中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但是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啊,刚才火急火燎跑过来问我你在哪里呢?诶,他好像是想带我们去哪里!先跟上去吧!”坡恩特看着拿着草叉的林业不停指向鸡圈的方向,不用其开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觉得不会是在开玩笑,路过劈柴的木桩时顺手拿上了尖部嵌入其中的斧子,表情沉重起来,心中大概有了概念。
不能将露娜一人留在屋内,林业和坡恩特没有沟通就达成了共识。
林业松开了牵着她的手好双手握住草叉,更好应对战斗的情况。
坡恩特单手握着斧子叮嘱露娜要好好待在身后。
露娜紧张地东张西望,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两人紧张的情绪也是感染到了她,弱弱地出声询问坡恩特发生了什么:“爸爸,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可能有狐狸还是什么馋嘴的小动物溜进来了,陪爸爸去看一眼好吗?”坡恩特换了一只手握住斧子,大手放到了露娜的脑袋轻轻抚摸,感受到了其身体有些颤抖的害怕反应也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不过让她一个人待在屋子肯定会更加危险:“不用害怕,露娜是个勇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