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洗温泉,很舒服,与其说是疗伤,她更觉得是在接受洗礼,感觉身心通透舒畅。
瑶白正闭眼享受着,忽听“吱呀”一声刺耳的轻响,以为多胭再次去而复返,“你怎么又回来了?”出言,又觉不对,多胭没必要推门而入。
门扉本就摇摇欲坠,此时再被人这么一推,“哐当”坠落在地,瞬间扬起一阵灰尘。
她回过身时,正好看见漫天粉尘扑面而来,下意识地掩面遮挡,咳嗽。
“咳咳咳——”
“咳咳咳······”
两道咳嗽声交汇在瑶白的耳里,她浑身颤了颤,抬起头紧盯着那浓重粉尘里的高大身影,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身形长相,奈何此刻的粉尘太过浓重。
她等了又等,那些遮挡视线的粉尘才渐渐落下,散去,男子的身形轮廓越来越清晰,当她终于看清男子长相的那一刻,她眼眶渐湿。
明明才二十一日未见,却恍若一生。
“咳咳咳······”尘土已散去许久,可男子仍是掩嗓轻咳,断断续续。
瑶白听着,心里阵阵心疼。
他满目血丝,满脸胡渣,一脸憔悴,一身狼狈,外袍上,衣袖间,都是赶路的尘土,上面有着一圈圈不规则的由浅到深的黄色印迹,瑶白知道这是只有淋了雨又暴晒后才产生的污渍。
他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等缓过劲来,陈大黑就近找了一处洒着月光的柱脚靠着盘腿坐下,把一直裹在身前的包袱放到膝间。
瑶白以为他准备拿干粮吃,正想看看他都吃了些什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瘦,飘得高了一点,好看清他的包袱里实物。
黑布落下,里面是一个方形的小箱子。
男子沿着花纹精致的箱子反复摩挲着,才伸出指尖轻轻打开盖子,尽管用冰块保存着,可依旧阻挡不了它们的腐败,一股淡淡恶臭弥漫在空中。隔着翘起的箱盖,瑶白看不清里面存放的物品,但她还是有些受不了它的味道,伸手在鼻尖晃了晃驱赶着不喜的味道。
可陈大黑却置若罔闻,他从一侧腰间抽出一枚极细的针,做了一个穿线的动作,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从敞开的箱子里捧出一样东西。他先是对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研究了研究,才埋首一针一线地缝制起来。那样子虔诚又小心。
“我知道这不是你,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他一边仔细地缝着,一边喃喃自语着,就红了眼眶,一滴滴泪水从他的乌黑的下睫毛落下,睫毛被弄湿了,不堪重负,有些便顺着他染满尘土的脸留下,落在他正缝制的断手上。
他一边拿出怀里干净的手帕着急地擦拭,一边嘴里焦急地道歉着:“对不起,我又把你弄脏了,对不起······”
“你别擦了,你说的对,那不是我,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紧抿着嘴无声哭泣的瑶白,看到这一幕,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哭喊着欲朝他飘去。
提早完成公差的多胭刚从右墙穿墙进来,就见瑶白满脸泪痕地欲离开法阵,顿时吓得一个飞飘,一把圈住她的前颈往后拉,“你干什么啊?!疯了吧。”
“就差一晚了,难道你要前功尽弃?!”
多胭暴怒的声音,让瑶白找回了一丝理智。
“可是他太痛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多胭找不着头脑,“他?哪个他?”
朝着瑶白紧盯的位置看去,她才发现这破庙里还有一个人,一个一直埋在箱子里低头哭泣的男人。
她一向不喜柔弱的男子,更何况这个男人居然哭成这样,她懒得看他满脸眼泪鼻涕的样子,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他的身影,便不屑地转过头去。
“我不管你痛还是他痛,反正不过明晚,你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