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进来怕什么。”林知意不在乎的摆手道。
秋月觉得自家公主什么都好,就是爱睡觉,“公主,永安侯到底是侯爷,而且宫里还有一个萧贵妃,怎么都要出面见一下。”
“啊!”林知意小声咆哮,她拿起桌子上的金钗随意的插/入发丝内,坐起来穿鞋。
秋月无奈的叹口气,上前重新给林知意整理发丝,将金钗规规矩矩的插到发鬓上,“公主,不要生气了,等打完招呼又睡。”秋月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林知意。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秋月姑娘,前面应该就是永安侯的车马了。”
“那就在前面停车。”秋月吩咐道。
秋月是皇后赐给林知意的一等大宫女,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臣,萧景恒见过公主。”
林知意还没出马车就听见萧景恒的声音,“永安侯客气了。”走下马车看着面前半弯腰的男人道。
萧景恒看着站在面前的林知意并没有半分震惊,嘴角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林知意用脚指都能想到这人那天从御花园回去肯定调查过自己,不过林知意才不在乎呢。
“未来一个月就麻烦永安侯了。”林知意嘴上客气道,心里却想回马车上睡觉。
“永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萧景恒后面走出来。
“怀安表哥,你怎么来了。”林知意挺喜欢沈怀安的,以前在宫里寂寞的时候,他总会带一些宫外的新鲜事物给自己,还有一些杂书,话本,游记这才让林知意熬过了宫里的无聊时光。
“姑母叫我来的,说你要去护国寺住一段时间,让我来保护你。”沈怀安属于那种‘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那种美男。
“表哥。”林知意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怀安菜鸟一样的身体,接着又看向身材魁梧的萧景恒潜台词‘这到底是谁保护谁’。
“公主,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秋月看着面前尴尬的局面提醒道。
“对,时间差不多了,永安侯,表哥我们出发吧!”林知意说完就跑上马车。
马车行驶半日终于到护国寺,而寺门口已经有好些和尚站在门口,林知意拉起马车的帘布,在那群和尚里找了忘,可是让她失望了,里面没有熟悉的人脸。
“公主,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小僧带你们前去。”为首的是一个小和尚,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在前面走,林知意和秋月跟在后面。
“小师傅,我想问一下了忘师傅去哪里了?”林知意心情有些低落的问道。
“公主,我们寺里没有叫了忘的僧人。”为首的和尚将他们带到厢房前,“阿弥陀佛,小僧入寺时间短,公主如果要找人,可以去问住持。”说完便转身离开。
“公主,你来护国寺就是为了找这个僧人。”秋月就觉得自家公主能睡到日上三竿怎么可能会梦魇嘛。
“也不全是,十年前和他有个约定,来赴约而已。”林知意没找到想找的人,心情正郁闷呢。
“公主,别不开心了,我现在出去给你找人去。”秋月将衣服收拾好就准备出门给自己家公主找人。
林知意躺在厢房睡了一会儿,醒来就看见摆在桌子上的斋饭,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也没管其他拿起筷子就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公主,奴婢打听到了,寺里确实有一个叫了忘的师傅,但她三年前就还俗了。”秋月气喘吁吁的从外面回来。
林知意还在吃着碗里的青菜,听见秋月的话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公主,你不生气吗?”秋月站在林知意旁边看着她的表情。
生气什么,气他不守承诺,气他说话不算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道路,这条路上肯定需要舍弃些什么,就如两人幼时的友情。
“秋月,生气就不好看了。”林知意放下手里的碗,看着站在一边气鼓鼓的秋月道。
“公主,这个和尚居然敢背弃你们的约定,你是一国公主,他只是一个和尚,他怎敢。”秋月道。
‘人无高低贵贱之分’这是林知意接受的思想教育,可在这个封建制度下的王朝,林知意不敢正臂高呼人人平等,她能做得就是不被这个时代同化,视人命如草芥。
“秋月,舟车劳顿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林知意起身将碗筷收拾好。
秋月连忙接过林知意手中的碗说道:“公主,给奴婢吧!”
天边的火烧云渐渐褪去,月亮从山的另一边爬上来。
林知意拿起自己出宫前偷偷带的一坛酒朝寺里的后院走去,这个时辰僧人们在正殿念经,林知意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寺庙后院。
寺庙后院石榴树上已经硕果累累,小苗也长成大树,十年之约只有林知意和石榴树赴约了。
“小树,你已经长这么大的,看来了忘将你照顾的很好嘛!”林知意坐在石榴树下感叹。
林知意打开酒坛,酒香四溢,飘出多远林知意无从得知。
“为何臣每次见公主,公主都是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喝酒呢?”
林知意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就看见坐在树杈上的萧景恒,“本宫也纳闷了,为何每次喝酒都能碰见永安侯。”
“公主一人喝多寂寞,不如臣陪你一起。”萧景恒从树上跳下来,林知意想不通这么高的树,他跳下来不会崴到脚吗?
萧景恒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两个酒杯,递给林知意一个,然后自顾自的去倒酒。
“公主来这里是寻一个和尚的。”萧景恒问道,见林知意不理自己也不恼,“没想到这护国寺还有一个多情的和尚啊!”
“她是我儿时的玩伴,永安侯慎言。”林知意实在不想和这个人有过多的牵扯。
“公主,不待见我。”萧景恒感觉到林知意的不耐烦,他直接问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林知意说道,想想又觉得不合适补一句:“永安侯多虑了。”
萧景恒没有在说话,两人就这样坐在石榴树下喝着酒,沉默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酒坛见底,林知意也有些微醺,看着萧景恒带着面具的脸问道:“我可以看看你面具后的脸吗?”
林知意在酒精的诱导下,终于将心底的好奇问出来。
“命令吗?”萧景恒看着林知意的眼睛问道。
“什么?”
“是公主的命令吗?”萧景恒重申一遍。
林知意摇摇头,“不是命令,如果你不愿就算了。”
萧景恒低头沉默了一会,“公主想看,便亲手摘下它吧!”
林知意听完萧景恒的话,伸手将他右脸的面具摘下,面具后是一条如蜈蚣般狰狞的伤疤,从萧景恒太阳穴的位置一直蔓延到面中。
萧景恒自嘲的问道:“是不是很丑。”
“什么时候伤的。”林知意问道。
“十七岁那年,边城之战,我带军从右边包抄却遇见对方援军,厮杀过后才发现右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砍了一刀。”萧景恒很平静的叙述,仿佛他不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十七岁的林知意也是和千军万马厮杀,她在清晨的早自习背着晦涩难懂的英语,在午间休息时一遍一遍的将古诗词刻在自己脑海里,晚上又在习题上写着错综复杂的公式,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但林知意胜利了。
林知意鬼使神差的用手触摸那道伤疤,看着震愣住的萧景恒道:“不丑,这是英雄的勋章。”
林知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收回手,有些尴尬的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本宫先走了。”
林知意逃似的离开后院,没看见萧景恒眼眶中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