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河水之上,一叶扁舟在薄雾中缓缓行驶,两岸生满了桃花树,粉嫩的花瓣落雨般随风飘零。
吴丙福等人坐在扁舟里,一边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一边谈论着任务的相关事宜。
风水师、卦师、出马仙、巫医都是相对常见的方术流派,但是扎纸匠和缝尸匠,却颇为少见和神秘。
为了更好地合作,吴丙福和赵才高正在向大家介绍自己的方术。
吴丙福的方术自然是替身纸偶和纸婴,但是介绍到纸婴的时候,他表示自己也还未尝试过,只能说出大概的效果。
这一点引起了马柱子和刘石的不满,毕竟术士不熟悉自己的方术,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好在替身纸偶的作用很大,尤其在侦查和周旋方面,能提供相当可观的助力,他们便也没有数落吴丙福。
“那你呢,”马柱子斜睨了赵才高一眼,“你都能干些什么?”
“我......”赵才高闷声道,“我可以把......尸体的肢体和器官缝在身上使用......”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向他投来惊愕的目光,他的头沉得更低了。
“你的尸体在哪里?”吴丙福问。
“在肚子里。”赵才高拍了拍肚子。
马柱子和刘石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向后挪了几寸。
柳月婉倒是颇感兴趣,继续问:“那你的尸体都是哪来的?”
“唔......”赵才高扭捏了好久,心虚地说,“有些......是从乱葬岗里刨出来的,也有部分是去赶尸客栈和义庄里请来的义尸。”
“我受不了了,”马柱子愤懑道,“你也太缺德了,怎么能这样亵渎尸体?死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哪里缺德了!每次我都会好好给义尸们上香烧纸钱的!”赵才高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地辩驳,“再说了,我请义尸是为了平定殃祸!比起死人,生人才更重要啊!”
马柱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赵才高实在忍受不了马柱子和刘石的冷嘲热讽,兀自一人走到船尾坐下,背影落寞。
吴丙福暗叹一口气,都还没抵达任务地点,团队却闹起了矛盾,这样下去,任务前景委实堪忧。
他起身走到赵才高身边坐下,安慰道:“赵兄,别难过,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生人自当比死人重要,想来那些已故之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谢谢你,吴兄,你比那两个人开明友善多了,”赵才高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难怪柳姑娘会喜欢你。”
“啊?”吴丙福一愣,“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我才没有误会呢。”赵才高缓缓摇头,悠悠地望向河面,说:
“你知道么,吴兄,其实我根本不想修习方术,我原本的理想是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为此日夜挑灯苦读圣贤书。”
“可是旁人都说,我的文章毫无可取之处,事实也确实如此,我考了三次乡试,却没有一次中举。”
“事到如今,我早已清楚自己天资愚钝,可是......”赵才高眼中忽然焕发神采,“可是只有柳姑娘,她欣赏我的每一首诗,甚至我为她作的一百八十二首诗,她全都能倒背如流!”
赵才高眼里饱含向往,轻声说:“有时我真觉得,柳姑娘是下凡的仙女,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和蔼可亲,却又那么遥远,就像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赵才高叹了口气:“我知道,柳姑娘不会喜欢我这种人,或者说,她这样的仙女,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本该如此才对。”
“然而,”赵才高认真地看向吴丙福,“自从你出现后,柳姑娘就对你无比在意,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我自知与柳姑娘无缘无分,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才好。”
辜负个毛线……吴丙福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喜欢她就该告诉她,起码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