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之后,充当婚姻介绍人的齐梦言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开场白,赵雅妮无暇去听,只是怔怔的望着楚月,冷不丁的打断了齐梦言,“你好像我小时候的邻居”,顿了顿,“你是明月哥哥吗?”
楚月这才算是正眼看了赵雅妮。其实从进来到现在,他都是心不在焉的,这次相亲他根本不想来,“我一个人就好,干嘛要结婚呢?我不适合婚姻。我嫌麻烦,干嘛要损人不利己,伤害别人呢?”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耐不住队长的热情,过来走个过场。
“明月哥哥”,这忽如其来的四个字让他恍惚起来。虽然是白天,咖啡馆的光线却搞成昏暗色的调调,他想努力看清对方的脸,却好像永远也没法看清。尘封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这种几乎要把他吞没的窒息感。他想呼吸,却觉得处在一个缺氧的环境里,周围顾客的窃窃私语和咖啡馆里播放的舒缓的欧美乡村小调的音乐声慢慢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脆生生的童音浮起“明月哥哥”。过去的印象和眼前的这张脸重叠起来,扎着马尾辫的、稚嫩的、穿着校服的清纯笑脸,打扮精致的、城市丽人的惊喜的脸。
“你是?”
“妮妮!”“我是妮妮!”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明月哥哥”、“妮妮”。齐梦言看着这个一向进退有度,笑容淡淡的女孩兴奋的像朵在田野中晃荡的向日葵,超乎以前留给他的种种印象,而那个男款冰山也不再冷着一张扑克脸,也充满着浓浓的笑意。
“你俩认识啊?”此话一出,齐梦言就后悔了,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眼前的情景,俩人何止认识,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甚至,甚至熟悉的过于熟悉了。齐梦言心理涌上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自己费力巴拉的引导赵雅妮,却撬不开她心灵的缺口,只见过一面的冰山,却瞬间让她破防,手舞足蹈,那个兴奋劲,简直溢于言表。
“是的,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哥哥。”赵雅妮第一次用几乎露出所有贝齿的笑脸对他讲,接着双方就问起来近况,比如在哪上班,住哪,最近过得怎么样等等诸如此类。
齐梦言识趣的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在前台付了咖啡钱,先行离开。等出了门,外面的太阳浓烈起来,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咖啡馆,看了咖啡馆里开心聊天的两个人,心里居然有种酸涩的感觉。他先是心头一紧,然后有种惊喜,这种酸涩?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多年来训练的心如止水、波涛不惊,居然在此刻破防了。
咖啡馆中,两人交换着各自的现状。
“明月哥哥,这些年你去哪了?等我放假回来,就听说你家搬家了,后来再也打探不到你的消息了。”
楚月沉默了一阵,告诉赵雅妮,他上了警校之后,举家搬迁了,再后来警校毕业,分配到本市公安局,就一直在此地工作。
“那时候我还上高一,”赵雅妮有些遗憾,“阿姨呢,她过得好不好?我好久没见了,好想她。”
又是一阵沉默,楚月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苦涩的、像刮毛玻璃,“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