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树口中的外甥名叫白修文,长得清秀俊逸。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刻苦钻研,笔耕不辍。教他书的先生元公,对他的勤奋和才华赞不绝口,称赞他日后必将成为有用之才。
在他年十七时,他母亲为他张罗婚事,在村里面给他相看了好几户女子。
可惜他年少心气儿高,觉得这些女子出身农户,配不上他读书人的身份。他担心,若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妻,将来步入仕途,会被同僚们嘲笑。他认为,至少应该找一个读过书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为了断绝媒人的打扰,他便放出话,先得立业,再成家!
这白修文也颇为争气,不到二十岁,他便考取了童生。
元公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出色,便也有意把小女儿许配给白修文。可白修文在考取童生之后,心态却发生了变化。
他又觉得这元公不过是县城的教书先生,地位不高。娶他的女儿,对他的仕途并无多大帮助。于是,他婉言拒绝了这门亲事。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命运似乎不再眷顾白修文。十年过去,他仍然止步于童生,未能更进一步,考取秀才。
眼看临近三十,他还没成家。现在不光是他的长辈们着急,连他本人也感到焦虑不安。
可惜在他想回头找元公时,元公早已经抱上外孙。
他不再抗拒说亲,但要求是城里边的姑娘。
可城里边能把女儿送去读书的,哪个家庭不富裕?多半也瞧不上这个年龄颇大、在药房里面做账房的白修文。
兜兜转转,白修文又回到村子里面说亲。
“冉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外甥白修文。”李万树说道。
“你好,你好。”宋冉尴尬地笑了笑,她并不擅长与陌生男子打交道,并且这个男子还绷着一张脸。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村长李万树对她的称呼越来越亲近,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白修文本来不想赴宴,最近这几天连着相看了好几户,他都是走到女方门口,就打转身。累着他天天往返这十多里路。
再加上他打听到这宋冉父母早逝,还是犯过事儿的,他心里就更加抵触。
可他舅舅说这女子千好万好,他也不好驳舅舅的面子,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见上一面。
当他见到宋冉时,眼前一亮。
没想到这乡野之间,也有这一朵清秀的花。
四人进屋,古阿婆热情地招呼道:“开饭咯,我这酒都给满上了!哟,看来我还得多加一个酒杯。”
白修文踏进宋冉的小院子,就用余光不经意打量着这个小院子。
院子整洁有度,看来是个勤快的人,不错。
这屋还是盖的青瓦,看来家底还行,不错。
再看到从小菜园里冒出来的果蔬,听到后院不断地传来牲畜的叫声,看来是个懂得持家的人,不错。
几个“不错”下来,白修文对宋冉稍微有点满意,脸色也不再僵着。
几人坐上大桌。
“我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别客气啊!”
李万树坐在木桌前,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鸭下水品尝。他刚一坐下,就注意到这道切得像花儿一样的郡肝,这道菜的外层裹着一层食茱萸调制的红油,色彩鲜艳,令人垂涎欲滴
他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赞叹道:“嗯!好吃!”
没有一丝腥味,鸭胗爽脆,鸭血滑嫩。再配上食茱萸的辣,再搭配上酸萝卜的酸,酸辣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他啜饮了一口酒,又夹起一块鸭肉。
这道烧鸭子的外观与他平时吃的有所不同,看着更红更有食欲。
李万树还在研究这道烧鸭子是怎么做的,一旁的白修文早已经大快朵颐。
李万树有点诧异,他这外甥吃饭永远端着那个劲儿。他是瞧不上这做派,明明小时候在他家吃饭,连吃带送。结果书读得越多,学了那些没有名堂的。
白修文也察觉到了李万树打量的目光,他停下筷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淡淡地说道:“味道尚可。”
宋荔晃荡着小脚,因为坐大木桌,她都得够着才能夹到菜。听到这个假正经对阿姐做的菜,评价仅仅“尚可”,她朝这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