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主下手轻,是奴婢肤色白,这才显得红了一块。”嬿婉怯生生地抬手捂着脸,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青紫交错的痕迹叫人不忍直视。
金玉妍又惊又气,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厉声道:“本宫不过是因为你蠢笨不会伺候,才轻轻打了你一下,平白无故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
"那这个,也是轻轻打一下可以做到的吗?"嬿婉还未搭话,皇帝已经轻轻举起了嬿婉的手臂,"嘉妃真是厚爱你啊。"
“皇上!”金玉妍娇媚的声音响起,“臣妾孕中急躁,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新伤加旧伤,宫女都是八旗的女儿,嫔妃不可无故虐待,朕怎么不知道,你如此蛮横无理,蛇蝎心肠!,还有,你明知道娴贵妃从前名字叫青樱,给她起这种名字,僭越犯上,更是罪加一等!"皇帝冷眼盯着嘉妃变得惨白的脸,“你既说孕中急躁,如今天气热了,想来出门也不舒服,便老老实实待在启祥宫,养养性子好了!”
"皇上,臣妾知罪,皇上!"嘉妃终于慌了,她才刚生下八阿哥,就被禁足,这要满宫的人如何看她?
"送嘉妃回启祥宫,传朕的旨意,嘉妃虐待宫女,失德犯上,禁足一月,罚俸半年,四阿哥和八阿哥送到撷芳殿,有这样一个恶毒的额娘,朕怎么放心将孩子给你养?拖下去。"皇帝挪开了眼,下了旨意。
“是,皇上。”进忠得了令,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这个嘉妃如此折磨嬿婉,如今也算出了口气。“嘉妃娘娘,请吧。”
“不,皇上,您惩罚臣妾不要紧,八阿哥才刚出生,她离不开额娘啊,四阿哥是臣妾的孩子,一直在臣妾身边,求求您,让他们留在臣妾身边吧。"金玉妍恶毒地看了一眼嬿婉,膝行到皇帝跟前,磕头道。
进忠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身后早有人拖着她往回走,若不是怕闹得难看失了体面,他真想拿块布给她塞上嘴。
如懿摇着扇子,终于收起了看戏的姿态,柔声道:“慢着,皇上,这罚的也太重了些,八阿哥和四阿哥,还是养在启祥宫吧,禁足罚奉,足够惩戒了。”
金玉妍没想到如懿会给她求情,忙顺着话头往下说:"臣妾一时失了心智,自知德不配位,求皇上降了臣妾的位分 只求皇上将孩子们留在臣妾身边,求求皇上了,臣妾刚才生下八阿哥,皇上!"
声音只剩下凄厉,金玉妍哭的梨花带雨,一旁的八阿哥似乎也感受到了,嚎啕大哭起来。
"臣妾求皇上,怜惜嘉妃生子吧。"如懿跪下,言辞恳切,恍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慈悲为怀,一心为人。
“是啊,皇上,奴婢身份低微,皇上为奴婢做主,奴婢心里感激不尽,请皇上不要生气,怪罪嘉妃娘娘。”嬿婉以头触地,再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
“也罢,既然如此,嘉妃降为嫔位,送回启祥宫吧。”皇帝松了口,金玉妍忙谢了恩,靠在贞淑身上离开。
“她如此待你,你还替她求情啊。”皇帝的眼神停留在了嬿婉的脸上。
“奴婢是皇上的奴婢,心之所想只有皇上圣体安康。嘉妃娘娘虽然惩戒奴婢,但侍奉皇上,生育皇子,奴婢不愿皇上为此生气伤了身子,也不愿八阿哥小小年纪不在额娘身边,实在可怜。”嬿婉答道。
“果然懂事,既然如此,朕也厚爱你一回吧。”皇帝眼中多了几分温柔神色,“以后不许叫樱儿了,就改回你的本名嬿婉。朕瞧着你眼熟,你读过书,知道良时嬿婉?"
嬿婉垂首道:“皇上忘了,几年前奴婢是在纯贵妃宫里伺候大阿哥的,跟着读了几句书。那时皇上就和奴婢说过话。奴婢如今已经二十二了。”
如懿听着皇帝这般问,心底隐隐不安,眼神从嬿婉和皇帝身上反复游走,两条棕色的眉毛一上一下,赶忙开口道:“嬿婉这样好的年华,指出去配个侍卫也是不错的。”
皇帝背着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懿啊,朕看她伶俐,不如留在朕的身边,和你做个伴吧。”
如懿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她不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凌云彻的脸一闪而过,顿时有些急迫:“皇上也是,也不问问嬿婉自己的意思,哪能让臣妾跟您就做主了呢。嬿婉,你自个儿说。”
如懿居高临下,脸上带着笑,像是亲切温柔,可眼睛直直盯着她,眉毛上挑,又带了些督促的意味,仿佛笃定她心里已有他人。
嬿婉丝毫没有迟疑,甜甜一笑道:“奴婢自入宫来,一切都是皇上的,奴婢愿意侍奉皇上左右。”
如懿心头一阵冰凉,从嬿婉的炙热娇羞眼神中,她知道凌云彻与她不可挽回了,心里对于这个抛弃青梅竹马的女人充满了厌弃,又可怜起那个忠诚,痴心,稳重的凌云彻来。
“好,进忠,带嬿婉去养心殿,你找人教她当御前宫女的规矩。”他挽过如懿的手,“走吧。”
“恭送皇上。”
如懿转身,冰冷的眼神扫过嬿婉的脸,嬿婉却丝毫不惧,扬起了笑脸,是那样的青春,明媚,这样的美,倒有些刺眼。
“恭送娴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