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熬,一场规模极大的痘疫在京城蔓延开来,年迈的老人和体弱的幼儿一旦染上,十不存一。高大的宫墙将紫禁城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可因为从前有过皇子染痘的先例,宫里对于皇子公主的看顾慎之又慎,妃嫔之间也是非必要不外出,在这样的日子里,一间并不显眼的古董房里,却来了一拨又一拨人。
“令主儿,就是如此。”进忠给嬿婉捏着肩膀,一句句说着。
先是嘉嫔身边的丽心,再是愉妃和娴贵妃,晚间玫嫔又来了一趟,不可谓不热闹。
“茉心染了痘疫,命不久矣, 却还记挂着报复皇后,给慧贤皇贵妃报仇,那就是想要七阿哥的命,娴贵妃自诩高洁不屑做,嘉嫔就想着借玫嫔的手,是这样吧。”嬿婉前后捋了捋,就得出了结论。
“是,主子一点就通。”进忠笑了笑,两人眼神交汇,嬿婉眼睛转了转,随即说道。
“都说慧贤皇贵妃生前唯皇后马首是瞻,茉心恨上皇后,倒也不奇怪。”
“可不是,有心之人再这么一挑拨,呼,火就起来了。”进忠一点点凑近,轻轻抚着嬿婉新得的翡翠耳铛。
“嘉嫔想推倒皇后,她可真敢想。”嬿婉的眼神一寸寸冷下去,“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八阿哥,非得出来找不痛快。”
“哟,一提到她,您就急得什么似的。”进忠看着嬿婉,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想她死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嬿婉手上闲着,剥起桌上的瓜子来,“还不是痘疫来势汹汹,皇后娘娘免了各宫请安,大家都缩在自己宫里不出门。”
“是,可是您想想,谋害中宫这么大的把柄到您手里,也不算毫无意义。”进忠轻轻揉了揉嬿婉的脸蛋,“您如今既然想保住皇后和七阿哥,得先劝住玫嫔娘娘,这位主儿发起脾气来,那是谁也不认的。”
“我知道,可嘉嫔这一下太阴了。”嬿婉细细想着,“玫嫔姐姐心里头最最要紧的事就是从前夭折的孩子,怎么劝才能不唐突又……”
“您何必想的这么麻烦呢。”进忠顿了顿,“要奴才说,茉心把火烧到皇后身上,您把火烧到嘉嫔身上不就完了。”
“嗯?”嬿婉看着他。
“奴才的意思是,玫嫔听信茉心的话,是因为她是慧贤皇贵妃的宫女,可这话几分真,谁知道啊?”进忠不屑地哼了哼,“您往玫嫔那今天是送阿胶,明天是送料子,后儿自己做的点心还要分两块给永和宫,她都为了您和嘉嫔对着骂了,未必就听不进去您的话,只是她过于伤心,需要人倾诉罢了。”
嬿婉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忽然就想明白了,“玫嫔不一定真的信了茉心,这必然是要有人在旁引导他,可是她同嘉嫔已经并不交好了,故而,我该直接和她好生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