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酉时,松县,李氏裁缝铺中。李刚正一家三口围坐着在一起吃晚饭,桌上只有一锅稀的看不到米粒的薄粥和一碗炒咸菜。
李刚正捧着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带愁容,其中既有一个中年男人落魄潦倒的悲哀,也有一个男人无法保护妻子儿女的愧疚。自从知道李昊天偷偷的离家出走之后,赵家就抓紧了对李刚正夫妻两的逼迫,在赵家裁缝铺故意低价吸引客源的打压下,李氏裁缝铺已经近一个月都没有接到一单哪怕最微小的生意了,就连李刚正在码头当苦力搬运货物的工作也丢失了,赵家种种举动就是企图让李刚正尽快签下转让裁缝铺的契约。
在那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虽然朝廷也设置有官方驿站,理论上全国各地的老百姓都可以通过驿站传递信件,但费用还是比较高昂的,大多数在外地讨生活的平民老百姓都舍不得花这个费用,因此往家中传递信件或者信息,大多数都是靠着往来于两地的熟人捎带回去。而李昊天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小伙子,刚到三水县时,人生地不熟的,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办法给家中传递信息。所以李刚正一家三口,自从李昊天离开家之后,已经有一个月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三人心中对李昊天既有信任,但也有着担忧。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如何,身体恢复的如何,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有没有赚到钱。
许久之后,陈淑真开口说道:“孩儿他爹,要不……我回陈家一趟,去求求我爹娘,请他们从中斡旋一下,让赵家放我们一马。”
李刚正长叹一口气说道,话语中有着无奈和憋屈:“这么多年来,岳父岳母如果愿意照拂我们一二,那早就帮忙了,又何须等到现在。既然他们一直没有开口帮忙,说明压根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其实我们现在去求他们,那也是没有用的。”
“那……那我们去报官,就说赵家仗着有钱有势欺压我们。”
“没用的,赵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利用的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行为,只不过只针对我们家而已,是我们家竞争不过人家罢了,官府是不会管的。”
“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现在只希望昊儿做的那两样东西能够有人喜欢,卖出一部分钱,先把赵家的高利贷还上,后面再一步步想办法。把赵家的钱还了之后,只要昊儿的身体不再出问题,我们家中有菜地,有良田,也没有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勉强度日是没有问题的。那时候,昊儿就留在家中,我出去找点……”
“爹,我好像听到我哥的声音了。”李颦儿突然插话说。
“你呀,你是太想你哥了吧?”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就听到有人推开了屋门。
李刚正夫妇俩回头一看,门口站着的,岂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
李颦儿猛然从桌边站起来,紧走几步,一下子扑到了李昊天的怀里,带着哭腔说:“哥,这一个月你都去哪儿了?这么多天也不带个信息回来,我和爹娘都担心死了。”
李昊天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都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也不知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