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从京城到江南的水路怎么走,她脑海中并没有多少信息。
不过陈松意知道,水路上往来的商船多,如果可以混到商船上,那就成功了一半。
“可惜了……”她不由得想道,“刚刚没有拿到男装。”
如果拿到的是男装,以她这个身形,扮个孱弱少年,或许可以轻松混到船上去。
从又一个巷子钻出来,她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一片已经很陌生了,身后还是没有人追来。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疑惑:“刘氏有这么容易就死心?”
就算她死心,重面子的程卓之怎么也没有派人追来?
她不知道因为刚刚刘氏突然晕了过去,现在程家正在因为她的突发状况而慌了手脚。
派出去的人又没有在正门截到人,一时间再顾不上她这个外姓人。
陈松意只站在岔路口想了片刻,便决定跑到东边的坊市去。
那里人多口杂,混迹在其中既不容易被人找到,也可以找到去江南的机会。
她打定了主意,辨别了方向,立刻朝着东边的坊市走去。
结果刚一出巷子,迎面就是一匹黑色骏马冲撞而来。
“吁——!”
马上的骑手反应极快,用力一勒缰绳,身下的骏马就被勒得仰立起来,发出咴律律的声音。
陈松意的意识很快,但身体跟不上。
马冲过来的那一刻她想要闪避,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看着面前仰立起来的高头大马,她惊出了一身汗。
马上的人逆着光,放松了缰绳,让急停的马前脚掌重新落在地上。
他骑在马上,审视般的看了跌坐在地上的陈松意片刻,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开了口:“程家小姐?”
听到这个陌生的男子叫出自己的身份,陈松意忙凝神朝骑在马上的人看去,见到了一张这辈子的她不熟悉,但第二世的她却打过几次交道的俊朗面孔。
风珉看着她的眼神变化,剑眉微挑。
上辈子的人和事,陈松意印象还清晰的其实很少。
就连跟她有过婚约的谢长卿,他的脸长什么样,她都快不记得了。
在她模糊的印象里,只记得他喜欢穿白衣,文章做得很好,眉宇间总是有散不去的轻愁,让他有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没有的吸引力。
谢长卿的愁,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愁的是家国,忧的是民生多艰,他是一个不光文章做得好,也脚踏实地想要改变大齐的俊雅君子。
可他的好友风珉却是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人。
风珉出身王侯之家,性情傲烈,在京中总是打马来打马去。
在他隐藏了身份去边关从军之前,京中纨绔皆以他为首,十分扰民。
不过他又会为聚居城外的老弱流民施舍钱财跟食物,是个恣意放纵而又不失侠气的人。
陈松意对他印象深刻,全是因为第二世的见闻。
风珉从军时在边关创下了偌大的名声,他是真的英勇不畏死,也是真的能打。
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战线,但陈松意听过他的不少战绩,她爹也夸过他是个将才。
只可惜朝堂中宦官当道,腐败不堪,他再骁勇善战,也没有办法将这些蛮夷打回去。
在陈松意想着这些的时候,风珉已经从马上下来了。
他认出了她——这是他好友谢长卿的未婚妻,程家千金,是京中素有贤名的大家闺秀。
风珉对于这样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不感兴趣,会关注陈松意也只是因为她跟谢长卿的婚约。
毕竟他们来日成婚,生下的孩子是要叫自己干爹的。
风珉曾经在自家长姐的宴会上见过陈松意一面,跟那时的她比起来,眼下这个穿着粗布衣裳,发间没有钗环,甚至还没有鞋子就跑出来的她,真的十分反常。
风珉眯起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程府遭劫了?”
说话间,他的眼中立刻就有杀气起来。
可是没有理由。
大白天,又是在天子脚下,什么样的歹人敢在这时候杀入官员府中,大肆劫掠?
窄巷口,一声铿然的拔刀声响打破了安静。
陈松意就看着面前的人把刀拔了出来,对自己道:“你留在这里,待会儿巡城队就过来了。”
见他一副打算先杀去程家的样子,陈松意忙摇了摇头,这才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跑出来之后没有撞到程家追来的人,而是撞到了谢长卿的好友。
“程家没事。”
她说着想要起身,心中腹诽自己有气运在身,没有好运就算了,怎么还倒霉的差点被马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