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坐到主位,人全部到齐,冯滨命令奴仆开始走菜。
菜品种类丰富,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各种奇异的动物植物,卢承康大部分只是听过。
素菜雕刻成动物的形状,猛虎、野狼,肉菜被做成植物的样子,卢承康不明白,为何不直接吃,还要费这么大劲。
“承康升职,我也未带什么礼物,这顶羊毛毡帽就送给你了。”魏征掏出一盒子,递给卢承康:“祝你步步高升,像帽子一样高。”
“魏洗马有心了,天气寒冷,回家时就可戴上。”
魏征送完后,其他人也掏出礼物,有送茶壶的,有送马鞭的,价值都不高,没有结党的嫌疑。
其中冯滨送的最多,一箱上百根宣州紫毫毛笔,还贴心的帮卢承康运送到了宅内。
毛笔非常出名,卢承康记得白乐天就写过“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宣城之人采为笔,千万毛中拣一毫。毫虽轻,功甚重,管勒工名充岁供……每当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
可以看出紫毫笔不仅价格贵,到了后来还被选为了贡品,成为皇家御用。
卢承康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冯滨。
只见他起身道:“这宣城紫毫毛笔众人应该听说过吧?”
“是也,我的家乡距离宣城很近,早就听闻宣城的毛笔是一绝。”褚遂良也起身道:“敢问冯主事在哪里购得的?可否介绍一番,我也令奴仆去采买一些。”
随后还仰起头道:“我和我父亲每日大量讨论典籍,毛笔消耗的非常快,而且偶有灵感,我们还会作些诗文,临摹些前人书画作品,对毛笔的品质要求很高。”
卢承康看着褚遂良侃侃而谈的样子,好像别人都没他文学水平高一样,还是太年轻气盛。
诶,好像自己比他还年轻。
“褚参军提出的问题非常好,写字必须要有好毛笔。”冯滨道:“正好,我和承康的铺子下月二日就要开业了,不光卖些毛笔,还有各地的高端产物,到时希望诸位能来捧场。”
卢承康想起,这几日自己忙碌时,冯滨要来了契书,就是西市和东市那几间,一直在装修店铺,准备开业事宜。
现在提出开业的事情,比发请帖管用,令人不好拒绝,开业时间又定在了十二月二日,错开了李渊原定的回宫日期的十二月一日。
“原来如此,放心吧,我肯定会去。”
褚遂良拍着胸脯保证后,几人又看向了魏征。
“老夫也没问题。”魏征道:“既然是承康的产业,那老夫多帮你喊些同仁前来。”
魏征表态完毕,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开口,表示一定按时到达。
奴仆小心翼翼地轻声打开门,一群穿着开放的胡姬手举托盘,给众人上菜。
众人的案摆满食物,胡姬给众人倒酒时还故意挑逗,看的年轻的旅帅郑仁泰直瞪眼,口中不停地吞咽,想伸手摸上一把。
褚遂良轻哼一声,把郑仁泰思绪拽回来。
待胡姬退出,褚遂良借着敬酒的名义来到郑仁泰身边,凑近低声说道:“没出息,人家卢承康才十六岁,都没像你这样坐不稳当,别丢秦王府的脸。”
郑仁泰自知理亏,不敢反驳,自己在军营中呆的时间久,看人都出现幻觉了。
卢承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捂着嘴憋笑,突然想起审讯高漕时,他说过在平康坊南曲什么小院存着钱,等候可以请郑仁泰去潇洒。
没了胡姬,郑仁泰无聊,一个人喝着酒,褚遂良看出他的不快,便说道:“自斟自饮,也没甚意思,不如找些饮伎?”
“北里的饮伎恐怕叫不来。”冯滨想道:“饮伎属于教坊的人,想要叫她们前往朝士的宴会,必须要有曹署开具的行牒。”
“不用了,老夫年纪大了,喝不了多少酒。”魏征看出冯滨的尴尬,替他解了围:“喊些舞伎,乐伎便可,他们不属于官府。”
房门打开,数人组成的小型乐队在房间东南隅落座,跟在他们身后的舞伎来到中央,伴随乐声起舞。
房间很大,长十五步,宽十步,标准的长方形,舞伎在站在中间也显得并不拥挤。
“卢郎现在依然住在冯立将军宅内吗?”褚遂良问道:“不如搬到平康坊,我帮你找一小院。”
“我还未成家,住在将军宅内每天还能帮助他处理事情,找一小院实在浪费。”
“那有什么浪费的,有套院子空着也是好的。”褚遂良晃荡着酒杯,转头指向西边:“我就在宅旁购置了一小院,父亲嫌弃我总是打扰他研究学问,不尊敬先贤,我就总是住到小院。”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眯着眼睛品味道:“饮美酒,食佳肴,双手环抱美人,这种生活,卢郎难道不想体会一番?”
卢承康嘻嘻笑道:“身为学者,应当全身心投入进学问中,褚参军岂不投入错了。”
“卢郎唤我登善即可。”褚遂良道:“我父亲那些大儒整日捧书念叨,水平不还是没我高,我每日要工作四个时辰,阅读两个个时辰,其余时间不娱乐做什么,难道睡觉?”
原来如此,褚遂良是天赋选手,学东西的速度异于常人,跟他这么一对比,自己的速度确实很慢。
舞伎说是跳舞,其实还兼职倒酒,郑仁泰端着酒杯的手被舞伎轻轻触碰,“哗”的一下洒了一地,舞伎连忙告罪,趴在地上用手帕清理。
郑仁泰眼神坚毅,扔下酒杯向前出击,就要抱住趴在地上的舞伎。
“咚!”褚遂良一拍桌子,在场之人全部怔住,挥手道:“别跳了,都走吧。”
“那个…褚参军,虽然您是我们老顾客,但规矩您懂,表演中途停止,您们也要付全部费用。”
“快走!”
乐手和舞伎告退,房内又安静下来。
“郑旅帅不愧为秦王府军中之人,所用的兵法颇有一股秦王风范,先是洒下酒水声东击西,看准时机后立刻出击,犁庭扫穴。”卢承康道:“让我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