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这柜台,全部是上好的岭南木料制作。”冯滨道:“工匠据说是前朝的宫廷匠人,我检查过,技艺确实很高。”
“表兄,得花费不少钱吧。”
“花费越多,赚钱越多吗。”冯滨算计道:“只要一切顺利,七日就能赚回这些木头的钱。”
接着,两人又检查了仓库,确认了明日售卖的物种。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日开业。”
“表兄,我有事想和你说。”二人来到二楼,卢承康关上门道:“我怕是不能参与了。”
“怎么?有什么困难?”冯滨非常疑惑,以前卢承康的兴致一直很高,怎么突然变卦。
“我已经进入官场,再行商事怕是违反唐律。”
“我都早已跟各部门打好招呼,让他们不深入调查,我那个族亲跟了我多年,不会有事的,而且他父母生活的一切钱粮都由我提供。”
“我担心的不是基层。”卢承康单手指天道:“若是我仕途一切顺利还好,可要出出了麻烦,这将会是政敌攻击我的一点。”
冯滨听后,面色凝重,这也同样关乎他的命运:“你说的有道理。”
但很快,冯滨又想到了解决办法:“弟不要挂名参与了,我一人当这个幕后即可。”
“咱们签订一个借款书,只要你需要,我的钱库你随意支取。”冯滨立刻掏出纸笔,草草的写了一个文书,随后签名盖章:“弟,签了吧,对我们都好。”
卢承康没废话,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又从怀中掏出印章盖上。
长安走过了十二个时辰,大部分官员已经结束了工作。
西市的主街被各种车架堵满,街边的高台锣鼓喧天。
店铺开业,就不需要丝竹乐了,大鼓,铜锣什么燥就来什么。
在冬日里,舞伎穿着单薄的纱袍翩翩起舞,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但分辨不出舞种,只要能吸引人就行。
店铺开业,许多没听过的官吏不请自来,送的礼品堆满了小半个仓库,冯滨和卢承康在前院接待。
“九郎,这位是陈长史。”卢成思身后站着一胡子花白的老头,眯着眼睛。
“陈长史,早闻大名。”卢承康热情的握住双手:“您博学多才,特别是律诗,我能熟背多首。”
“那首《赋得妓》可是我的最爱。”卢承康伸手朝向高台:“您看看,我们这舞伎怎样,不如待会结束后让她们再到您宅内舞蹈。”
卢承康昨天回宅后就翻看了陈子良的诗词集,背下来好几首,为今天做准备。
“呵呵,我写那首诗时还年轻,现在都老了,没有精力再听曲了,如今老夫每日戌时就要入睡,不然身体恢复不好。”陈子良道:“听闻冯立将军已经来到?”
“对,冯将军就在后院,我带您进去。”卢承康吩咐身旁的小吏让他接着记录,自己则带领众人进入后院。
后院内,邀请的人都到齐了,当然还有没邀请的。
“卢郎,我给你可带到个大能人。”刚进院子,褚遂良就走上前来:“阎立本,阎立德弟,善图画,作出的画像真的一样。”
现在的图画大多还是写意,像阎立本这种写真派几乎见不到。
“阎库直。”卢承康施礼:“招待不周。”
目前来看,阎立本完全没有其兄长阎立德名气大,阎立德目前是秦府士曹参军,和褚遂良是同僚,而阎立本仅为秦王府库直,也就是秦王李世民的亲卫,完全跟绘画不沾边。
阎立本学的美术,当的安保。
“没有,没有。”阎立本摇着头:“是我没和你打招呼的。”
“小阎整日呆着王府巡逻,烦闷无比,画技都退步不少。”褚遂良道:“故让我带他出来转悠,找些灵感,磨练画技。”
“我继承了家族的技艺,不能在我手中荒废。”阎立本道:“只希望有朝一日,我的绘画水平达到新的境界,名垂青史。”
听完后,卢承康突然想到:“阎库直,既然你想磨练画技,不如参照我们,作出幅画。”
卢承康又转头看向众人,表示没任何问题。
唤来奴仆,从阎立本马背的布包中取出了他的画板和毛笔。
奴仆码放好凳子,众人按照资历排序坐下,卢承康身为店铺的主人,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下,坐在了主位。
阎立本身为绘画的高手也不免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同时面对这么多高级官员。
他架起画板,快速的调好多种颜色的墨汁。
“阎库直,不用用店内正在售卖的紫毫笔?”卢承康吩咐奴仆,呈上来一盘三十几根笔。
阎立本拿起后,用手拨弄道:“好笔,毫轻韧性强。”
众人皆端坐,阎立本开始了绘画。
一进入到绘画状态的阎立本就丝毫不顾及官职了,看到谁乱动就会厉声喝止。
“褚参军!手别抬起来。”
搞得褚遂良非常尴尬,只能笑道:“此子有个性。”
一个时辰过去,阎立本开始收尾。
年龄稍大的陈子良和魏征披着大氅昏昏欲睡,其余人也不太好受,坐在凳上不停扭来扭去,小幅度的活动着腰椎。
“结束了。”阎立本落下最后一笔,完成了作品。
众人纷纷起身,前来围观让他们费半天劲的作品。
“我也看过不少画作,却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魏征仔细的端详着画中的自己:“怎么连老夫双鬓的几根白发都画出了。”
“画得仓促了些。”阎立本道:“许久未画,手生疏了些。”
“我看画的非常好,应该立刻挂上,就挂在欧阳给事中那副字的旁边。”
奴仆立刻执行,挂进前院的墙壁。
“嗯,相得益彰,显得更为饱满了。”卢承康看着这幅画默默的想。
画中的人物有魏征、冯立、褚遂良、赵宏智、陈子良、卢成思、卢承康七人,目前来看,只有魏征和冯立的品级较高,可要是展望未来,这几人中将出现数名宰相。
画一挂出,就都成了自己的政治资源,再不济也可拉大旗作虎皮,壮大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