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几人奔行了一段距离,遥遥望见一个亮着些许灯火的小村庄。
“好了,今晚就在这边过夜吧,别进村了。”诺伊喘着粗气,提议道。
雪弯着腰,扶着树干,沉重的盔甲对体力有着不小的要求。
对比之下,阿尔梅达要显得轻松很多,她看了眼两人,道:
“我先守夜。”
一夜沉默,连篝火都没有升起。
一队士兵步伐急促地经过,随后村庄的宁静被打破,各种喊叫声响起,又很快平息。
夜深了,阿尔梅达悄悄起身,将诺伊推醒。
“哦?好,你去睡吧。”诺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摇了摇脑袋道。
阿尔梅达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整理了下行装,就拨开灌丛打算离开。
“你去哪里?”身后传来诺伊的询问。
“罗兰堡,我的弓还在那里。”
诺伊没有问非去不可之类的蠢话,而是道:“早去早回。”
阿尔梅达披上斗篷,戴上兜帽。
诺伊眼中阿尔梅达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逐渐消失。
……
这一日早些时候。
在城堡中确定好计划,阿尔梅达顺着绳索滑下。
凭着多年的经验和过硬的技术,阿尔梅达很轻松地潜行到了城堡外围的城墙上。
随意的用弓箭射伤了两人,成功地引发了小股混乱。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一个送信的士兵。
虽然将士兵杀死,但是士兵死前的叫喊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阿尔梅达在楼层间穿行,精灵灵巧的身躯带给了她极大的便利。
躲进一处不起眼的杂物间,阿尔梅达静静潜伏。
左右也是没事做,阿尔梅达将顺手拿到的信件打开,抽出信纸阅读了起来。
信件是寄给南方温斯顿侯爵的,大致意思是罗兰公爵将于下个月初拜访温斯顿侯爵,希望他能做好准备。
阿尔梅达正思考间,杂物间的木门被推开。
亨特和乔治走了进来。
乔治抱怨道:“嘿,真是搞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两个。”
亨特回答道:“哪次我们真的去了,总不是找这么个僻静的杂物间来消磨时间。”
“呵呵,也是,这小破屋平常没什么人来,找也找不到我们两个。”
“喂,你说那个新住进来的伯爵最后会死在谁手里?”
“不好说,家族里除了你我,没几个真的能打的。”
“也是,那群家伙也就仗着自己吃得多点,体格壮点,欺负欺负那个小杂种。”
“我倒是觉得那个杂种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是啊,都被那样整了还没死,也是个奇迹了。”
“哈哈,啧,我记得我上次在这边……”
亨特弯下身子,在木架间翻找着,不巧,却和阿尔梅达对视上。
“咻!”
阿尔梅达仓促射出一剑。
亨特直起身子,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击。
“怎么?”
乔治没来得及反应,身侧的货架被阿尔梅达推倒。
两人狼狈地困在木架与墙体形成的三角空间里,乔治挣扎着探出脑袋,大声吼道:“有刺客!”
刚刚跑进走廊的阿尔梅达闻言转身一箭。
箭矢擦着门框飞过,从乔治的左眼贯入,脑后探出。
穿过走廊,迎面跑来一队士兵。
阿尔梅达戴着兜帽,静止站立,想要再次借此躲过士兵,但这次并没有成功。
“在那里!!”
阿尔梅达反应很快,转身就跑。
亨特拿着盾牌走出杂物间,恰巧阿尔梅达跑过,没多想,他举起盾牌就砸下。
阿尔梅达刚好转过身子搭弓射箭,完全来不及反应。
“咚!”
一声闷响后,阿尔梅达当场昏厥,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停下。
精灵长弓也脱手,在地上划过一长段距离。
亨特愣了愣,他也没料到这女精灵这么不抗揍。
“啧,箭射得挺准啊?”
亨特抓着她的头发,仔细打量着阿尔梅达的脸庞。
士兵上前想要将阿尔梅达抓起来,却被亨特制止。
亨特脸上露出淫笑,丝毫没有为自己弟弟的死感到悲伤。
随后有士兵上前报告有人入侵了城堡北边的走廊。
亨特闻言皱起眉头,简单的用麻绳绑住阿尔梅达的双手,就带着她去了北边。
随后就是与诺伊的战斗了。
……
在树枝间穿行,阿尔梅达心中思考着自己的长弓可能的去向。
趁着士兵巡逻的间隙,阿尔梅达翻过了围墙。
披着斗篷的阿尔梅达很快从打瞌睡的守卫身上取下军械库的钥匙。
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扭动,阿尔梅达注视着几名守卫。
成功进入军械库,巡视一圈,阿尔梅达并没有看见她的长弓‘誓言’。
关上门,阿尔梅达将钥匙轻轻放在守卫趴着的木桌上,静步离开。
……
昏暗的小房间内,一位女佣正哺育着怀里的孩子,一把匕首忽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刚要起身,却听见黑暗中的声音。
“嘘~别出声,告诉我公爵的房间在哪里。”
“你不会想撒谎的,你怀里的孩子也不想。”
妇女声音颤抖,僵住好一会儿,才发觉脖子上的匕首早就消失。
这位母亲最后还是坐回了床上,再没有别的动作。
……
公爵盖着天鹅绒被,躺在绣着金边的枕头上,双眼看着天花板。
诺伊几人跑掉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他所谋划的事情,不仅仅是谋杀贵族这么简单……
如果在当下这个阶段暴露,整个罗兰家族会迎来王国的仇恨与敌视。
公爵并不为自己死去几个儿子感到伤心。
虽然自己的两任妻子先后死去,但继承人,只要有自己的血脉,就算是和妓女生的,也没有关系。
公爵在外的的子嗣绝对不会少,雪只是其中被发现的一位而已。
“该死的教会,还有我那混蛋外甥……”罗兰公爵咒骂着。
公爵感到有些渴了,便坐起身要去拿水喝。
却看见窗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名披着银色斗篷的女人。
女人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高挑的鼻子和刀削般的嘴唇,两束金发垂落胸前。
本能地感觉到不妙,但公爵还是强装镇定地站起身,走到镶着金边的小桌边,坐下,一边倒水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的城堡里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公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一把精灵弓。”
老谋深算的公爵微微眯起眼,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对眼前之人的目的猜到了几分。
“长什么样子?”
公爵继续问道,同时,右手不着痕迹的抽开抽屉,抽屉里躺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
但仅仅是一个分神的功夫,阿尔梅达就出现在公爵跟前,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下巴,另一把则洞穿了他的手背,将手钉在桌面上。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华贵的睡衣。
公爵也是硬气,甚至没有吭声,只是不断颤抖的身子显示出他对疼痛的忍耐。
“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好吗?”
公爵沉默着没有说话。
阿尔梅达一手轻轻用力,顶着下巴的匕首不断向前,逼得公爵后仰上身。
很快,平衡的支点打破,阿尔梅达及时踩住公爵的脚,以免他从椅子上摔下去。
但这样一来,手上的疼痛更加剧烈。
终于是屈服了,公爵点点头。
在公爵的吩咐下,士兵闯进各个房间,大肆搜罗长弓,一张又一张长弓被小心翼翼地送到公爵的房间里。
而公爵则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洁白的天鹅绒被下,他的双手双脚被束缚着,身体被绳子缠绕。
阿尔梅达则潜藏在床底,一把匕首已经刺穿了床板,顶着公爵的后心。
只要公爵稍有异动,阿尔梅达就会立刻取走公爵的性命。
“大人,这是城堡内所有的弓了。”
士兵报告完,就在公爵的示意下告退。
阿尔梅达从床底钻出,很快就在一堆装饰华丽,做工精细的长弓内找到了‘誓言’。
‘誓言’看起来平平无奇,就一般猎户用的弓箭没有什么区别。
但看外表,没人会相信这是传闻中的精灵弓。
阿尔梅达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看向罗兰公爵。
“现在好了吧?”公爵脸色有些苍白地问道。
阿尔梅达没有理会他,环视屋内。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书桌上一叠废稿吸引。
这些废稿大多是因为错别字或者其他原因而产生的,但公爵没有选择扔掉这些信件,而是保留了下来。
公爵见自己的谋划将要暴露,也有些急了。
“喂,你已经拿到弓了……”
阿尔梅达一封又一封的阅读着。
一开始她还很平静,但随后她的双眼逐渐瞪大。
公爵的身体已经有些发颤,但他终究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信件虽多,但每一封都没有指明他的谋划,除非将所有的信件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