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叫什么?”
“你叫老头,我就叫小孩。”
“好的,小孩。还有其它亲戚活着吗?”
“没了...”
周建德沉默了半响。
“我要去长安,要不要一起?”
周义没有犹豫,找到昨晚就已收拾好的包袱绑在背上,仍是一把火将小屋点了,跟着周建德走出了这个山谷,身前道阻且长,身后火光冲天。
“小孩,你知道被杀的那些人是谁吗?”
“贵人罢!”
“怎么说?”
“衣服漂亮,有马,可惜被那些官兵牵走了,能卖不少钱吧?”
“你怎么活下来的?”
“不知道,有人一脚把我踢晕了,等我醒来,所有人都死光了,老头,你是哪一边的啊?”
“哪边的都不是。有没有想过要报仇?”
周义沉默了下去,他自然是想的,也必然要去做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老头是他能否报仇的关键,从他显露的身手来看,这个大汉朝可能跟他历史书里看到的大汉有些不一样。
有些话他能编,因为死无对证,有些话,他不敢高看自己撒谎的能力,更不敢拿别人当傻瓜。
“想...”
周建德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跟我说说你的父亲。”
周义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
“我爹是好人...杀他的一定是坏人。”
“好人,坏人...”
周建德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好坏这种词已经很少拿来放在“人”字前面做定义了。本应该继续追问的,周建德瞟了眼正在努力压抑自己,不肯哭出声来的小身板,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要帮那些贵人收尸,你可曾想过,如果他们不去,你父亲可能不会死...”
“嗯,想过的...父亲也明白,只是他们本可以入谷第一天就将我们杀了,他们既然没杀,那就不能算坏人,不是坏人,自然不应该暴尸野外,至于后来的事...”
周义停了脚步,回头朝着山谷方向磕了三个头。
“父亲说每个人有他自己的命。”
“如果贵人们躲过去了,或许可以得到许多的酬谢,那是一种命,如果没有躲过去,仇人追来了,我们的死与活也都是命。只是...”
周若渝站起身,低着头,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
“只是我的命不应该别人说了算。”
周建德用眼神认真打量着周义,开口说道:
“我给你一次自己说了算的机会,此去长安300里,三天时间,你若跟得上,我便收你为徒。”
周义抬起头,跟周建德对视了片刻,默默蹲下身子,紧了紧草鞋,绑好裤腿。
周建德转身便走,并未施展功法。周义咬着牙,小跑跟上。
两人日行百里,有店住店,没店就露宿野外。
到了第三日傍晚,长安城墙已隐约可见。
周建德停下脚步等了等那个随时会倒下的身影:
“磕头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