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就常常感冒发烧,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从小就在医院长大的。亲戚邻居们都说我是个讨债鬼,甚至有些人让妈妈把我卖了或者送人,我心里很难受,只有爸爸妈妈和奶奶对我还有笑脸,他们始终如一的待我,我从他们这里感觉到了亲情,感觉到了爱。我决定以后要好好表现,做一个不一样的小孩。
虽然我的脑袋已经不是葫芦型了,可是还是比正常人的要长很多,所以一些小孩就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长白山。我每次出门的时候,就会有一些讨厌的小男孩围着我唱:“我的家乡有座山,她的名字长白山,长白山长得黑,她的名字长黑山。哈哈哈,哈哈哈。”为此我很少出门。
我每天窝在家里和奶奶一起,跟着奶奶学习包饺子,揉馒头,包包子,奶奶很有耐心的教我,从来不会因为我把面粉弄一身而说我,她总是笑咪咪的夸赞我“我家妞就是厉害,一学就会。”
我笑笑心想“等我学会了就可以帮妈妈和奶奶干活了,她们好辛苦,妈妈要带弟弟妹妹,还要照顾我们,我好想帮妈妈分担。”
妹妹是在弟弟一岁后出生的,当时我听大人说妹妹是个意外,是奶奶让妈妈留下来的。
我五岁时就踩着小板凳洗碗,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洗,洗不干净就拿了妈妈平时洗衣服的肥皂来洗碗,结果吃饭时大家都说碗有股味道,当知道是我用肥皂洗了碗时,不但没有说我,还夸了我,奶奶告诉我正确的洗碗方法,不过大家都不让我洗,说我太小,怕我站不稳摔了,主要是怕我掉锅里。因为当时做饭都是在厨房搭一个大的锅灶,放一口大锅,大人就在锅里用热水洗碗,所以我也就照做,后来我才知道可以拿个小盆盛些水洗碗。
在我六岁那年,不知什么原因我被爸妈送去了山东姥姥家。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感觉很新鲜,火车长长的,开起来也不像汽车那样颠簸,很稳,车厢也很大,好多人在车厢里走动,好像一个移动的房子。我好奇的看着车窗外,外面的景色很美,有蓝天,白云,绿树,河流,大山。偶尔还有我不知名的动物,也不知道是牛还是马,或者是羊,总之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样,从我面前快速穿过,没等我看清楚就跑远了。
妹妹或许不喜欢这样的景色吧,她一直在哭,妈妈也没办法坐下来,只能抱着她一直在哄,我想替妈妈抱一会儿妹妹,想让妈妈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我站不稳,总有人走来走去的,很挤。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车,终于到姥姥家了。
姥姥家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靠墙有两排土房子,和我们住的砖瓦房不太一样,他们这里地上好像都是沙子,我好奇的用手摸了摸,和我们家一点都不一样,而且这里到了晚上很黑,好像没有我们家那样的电灯,是一种能拎着走的小油灯,好黑呀!
弟弟因为太黑了也开始哭,大人们在一起聊着天,我和几个比我大点的小孩在一个屋里哄着弟弟妹妹。我也不喜欢这里,可是我不能哭,我长大了。
爸爸妈妈在这里陪了我几天就要回去了,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回去,可是妈妈告诉我:“秋,在姥姥家要听话,爸爸妈妈过段时间就来接你,你长大了,要帮着姥姥干活,乖乖等妈妈来,知道吗?”妈妈轻抚着我的头,抱了抱我就领着弟弟妹妹走了。
我好想大声哭,我不想留下来,我也要回家,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的眼前模糊了,我没有忍住,眼泪不听话的跑了出来。姥姥把我领回屋里。
家人的离开对我打击很大,那时我认为是他们不要我了,所以那以后我变得更乖更懂事,我不愿意与其他小朋友接触,我不愿意说话,每天就跟着姥姥忙里忙外,帮着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好怕姥姥也不要我了,我不想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姥姥家有个很漂亮的小姨,她比我大一旬,我有时就跟着她去玩,每天晚饭后她都带我去捉一种能吃的虫子,它其实是知了的幼虫,在大树附近的沙土地里,只要看到黄豆大的小孔,就可以用手或小勺挖,就能挖到一个大约拇指大小的一个小虫子,它胖胖的有头和六个足,三分之二是软软的尾部,像蚕宝宝一样大小,抓在手里它会用两个前爪不停的扒,感觉痒痒的。刚开始我是不敢抓的,后来看到其他小朋友都能抓很多,我也就大着胆子抓了起来,它虽然有嘴却不会咬人,我们每天都会抓一小碗,回家后姥姥就给放进一个坛子里腌上。想到抓了就会被人吃掉,我还有些同情它们了。
有时早上早点起床,我就跟着小姨去捡知了壳,那些知了幼崽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从小孔爬出来,爬上树,在树干上褪去壳,就长出漂亮的翅膀,然后它们便飞上树梢,留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空壳在树干上,这时会有好多小朋友来捡这个壳,据说它还是一种药材,有药铺会收,小朋友也是拿来换些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