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起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上游远远漂来了个什么东西。像是一头死猪,等稍微近一点,再看,竟然是一个人抱着一棵枯树干。
肃思灵回头呼道:“春山哥,你快来,你快来,河里有人!”
一边用空着的右手取下腰间软鞭,等那人一靠近,便使了巧劲儿,卷了木头,连木带人地拉上了岸。
南春山已闻声赶到,见肃思灵已经点了那人的几处大穴稳住心脉。
大虎拉着小虎,跟着过来看热闹。
小虎歪歪扭扭地走过去,蹲在那人身边,肉乎乎的小手从那人腰间拉下一块玉佩,举到他爹跟前,睁着亮汪汪的大眼睛,糯糯地道:“玉玉好漂漂”。
瞧见那玉佩,南春山脸色一沉,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就已经吓得小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家伙顿时扯起小嗓门儿,带着嫩嫩的哭腔,喊夏连翘道:“娘亲,娘亲,爹爹凶凶,爹爹凶凶!”
一边哭一边蹒跚地跑向夏连翘。
南春山叹了一口气,吩咐众人将那人小心地安顿到马车上。接着,拉着大虎的手去吩咐夏连翘嘱咐自己两个孩子今日之事万不可乱说。
马车上,肃思灵正皱着眉头给那人施针上药。
察觉南春山撩起车帷进来,肃思灵头也没抬,开口道:“中毒已久,又带着刀伤在河里泡了至少十二个时辰,还能活着,命也是硬!”
南春山一脸沉重地说道:“湍清河河水水质清澈,却更以湍急著称”然后顿了顿又说,“他也是命不该绝,幸而掉入的是湍清河,不然恐怕早已被伤他那些人寻得了。”
肃思灵手上继续认真地施着针,嘴上却不得不开口劝道:“照春山哥如此说来,这人咱们是万万留不得了。到下个镇子找个药馆把他安顿了。”
南春山却一脸为难地说道:“可这人不得不救啊!”
知他素来是深思稳重之人,肃思灵不再多问,放好银针后,在药箱里翻腾了会儿就熬药去了。
将三碗水熬成一碗,又复加了两次凉水,肃思灵寸步未离。
她本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但是,那头,镖师王状元的水煮鱼,嫂子熬的山板栗鸡汤,锅里闷着的红烧兔肉和六仔炙烤的兔肉,种种香味儿一阵又一阵地飘过来。
腹中的馋虫闹了又闹,一点儿不肯罢休,肃思灵内心默道:“馋煞小爷!”
就在她熬得两眼发黑之时,看见大虎一手端一个碗正给她送饭来了。
别看大虎人小,却迈着稳稳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生怕撒了出来。
小虎难得乖咪咪地跟着,也不蹦也不跳,要多斯文有多斯文,如果不是他那双馋慌了的眼出卖了他的话。
肃思灵接过碗来。
小一点儿的碗里盛着一根鸡腿和两根鸡翅,伴着些炖得软糯的板栗,上面飘着青翠的小葱花。
大一点儿的碗里,米饭上满满地铺着菜,一根炙烤兔拐,一根红烧兔腿,雪白的鱼片上浇了汁,还配了几箸小野菜。
肃思灵心里仿佛什么东西流过,暖洋洋的,熨帖极了。
她知道大家都宠着她,自己爱吃鸡翅,嫂子都没给两个虎子留一根,一共也就两个鸡腿四只兔腿就给她盛了一半。
抬头看见小虎想吃又使劲儿憋着的样子,肃思灵心有不忍道:“姑姑吃不完,小虎,来和姑姑分一分吧!”
大虎连忙一把拉住准备上前的小虎,吞了一下口水后,说道:“娘和爹爹说,灵灵姑姑吃了长身体。”
小虎想起爹娘的交代,也忍痛地点了点头,昂着小脑袋,说道:“长高高!”
“娘说锅里还有,让我们别抢灵灵姑姑的”虽然才八岁,大虎却是个乖宝宝。
吸溜着口水,小虎眼前只剩鸡腿和兔腿在不停地转圈圈,脑子已经完全不运作了,嘴里却还在学着哥哥说话。
只是,从他小嘴里说出来的话,意思已经不知不觉地转了弯儿了:“……锅锅……抢姑姑……”
大虎闻言抱起弟弟就往回跑。因为大虎知道如果再不给小虎吃肉,弟弟肯定会干出和肃思灵你一口我一口的事儿来。
另外一头,杂役老九也已经给张壮实和赵天宝两位镖师端去了饭菜。一伙人端起各自的饭,吃得忘乎所以。
一行人吃完饭后就快申时了。给车上的伤者喂完药后,马车开始稳稳当当地上路了。
第一辆马车由杂役老九赶车、镖师张壮实坐镇押车开路,车上除了押送的一箱货物之外,还有一袋杂粮饼子和几袋灌了凉开水的水囊,还备了一袋米一袋面,米和面里埋了一些干净的鸡蛋,车厢里另挂了些腊肉腊肠,还有烧饭用的锅碗瓢盆。
第二辆紧跟着的马车由镖师王状元驾车,车上有肃思灵和那位伤员。
肃思灵用她那个专用的熬药小炉煨了一锅粥,熬粥用的汤是夏连翘特意盛起来的板栗鸡汤。
那粥是给那人准备的。行了一路,那香味就飘了一路。好在大家中午都是敞开怀吃的,倒是没有人惦记那嘟嘟滚着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