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子殿下为何?”他欲言又止道,侧头向马车里悄悄张望着。
“世子殿下并非对圣上不敬,不过是他从昨日见到魏王殿下的尸身后......就......就昏迷不醒,直至今晨......”江绾哽咽道,她眼含泪花,一副悲痛至极的模样。
“哎呦,世子妃啊,这......这还让世子殿下......这事儿你派人通传一声不就好了,圣上通情达理,自是......”公公面露为难道。他心下直叹这世子妃是个狠角色,公公死了,婆婆晕了,就连她夫君都昏迷不醒,还是硬要带着他来‘处理后事’。
“我也是没办法,毕竟魏娘娘也是魏王殿下的女儿,她难以出宫尽孝,心中定是百感交集的。”江绾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解释道。
“世子妃可真是孝悌忠信啊,老奴佩服。”公公赞赏道,这理由找的好啊,把进宫请圣上下袭爵诏书说得这么名正言顺的。
话音刚落,公公就命那两名宫女在前引路,将江绾请了进去。
她低垂着头,跟在宫女身后缓缓的走着,视线所及,唯有青石地砖上黑黢黢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一处偏殿门前,江绾这才敢把头抬起来,入眼的,是镶嵌着玉制兰花的乌色木门。
两扇木门重达千斤,刚刚引路的公公向内通传了一声后,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独特的木质清香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说不上来是什么花香,但她的潜意识里却浮现出了白白的纱幔,宛若仙女的袖摆轻抚过鼻尖的香味一样。
正对着的,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书案后,端坐着一抹明黄的身影。
江绾想也没想,就低下了头。
她缓缓行至殿中,轻轻俯下了身子,跪在了地上。
“臣妇江氏,拜见陛下。”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刚刚哭过一样,在这落针可闻的殿中听起来尤为明显。
赵弘侧了侧身子,抬眼向跪伏在地上的江绾瞟去,她一身孝衣,腰身被麻带勒得纤细,后背顺直,这身形都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名美人。
“起来吧。”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吩咐道。
江绾站起了身子,依旧低垂着头,右手有些无措的扣住了左手的手腕,一副紧张至极的样子。
这新帝的声音听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不过本来他就没比她大几岁,年轻是应该的。
赵弘将江绾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面前这副模样窘迫的女子,很难与他想象中那个敢放火‘烧’襄王府,还在后来与襄王相安无事的世子妃对上号,这是在他面前装乖顺呢?还是真害怕呢?
“魏王惨死,朕也与你们一样深感悲痛,不过魏充仪短短数月失去了两位至亲,朕叫你来,为的就是提醒你,在她面前要谨言慎行,切莫再提其他伤心事。”他语气略带严肃道。
不过他召江绾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提点她在魏瑶面前谨言慎行,而是真想借机看看江伏山的姐姐。毕竟江伏山能力超群,他的姐姐自然应该也不差。
“陛下所言,臣妇谨记。”江绾微微俯身应下。
她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原来召他们就是这事,她还以为圣上会多说点客套话把袭爵的事情掩饰过去呢,结果压根就没提。
这么看魏成安的这个庶姐还真是得宠,不过也对,虽然她没见过魏充仪,但以魏成安的长相来看,魏充仪的样貌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魏充仪如此得宠,那她怎不见魏王府分上一杯羹呢?
江绾微微皱眉,看来袭爵的事情她还得另辟蹊径。
“田启,将人带去琉翠宫吧。”赵弘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的太监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引下去。
江绾似是漫不经心般抬起了头,扭着脖子向那个叫田启的太监看去。
这一抬头,赵弘倒是看清了她的真容。
他挑了挑眉,早就听闻魏王世子风流成性,他之前还奇怪这得是何等姿容才能在魏王世子那一后院美妾中稳坐正宫,如今得见,确实名不虚传。
现在他有些怀疑了,襄王不与她计较‘火烧’王府的事情,可是因为看上了她?
江绾自是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灼灼目光,不过她依旧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目视着那个叫田启的太监向她走来。
“世子妃殿下,请吧。”那名太监微微拱手,示意江绾先行。
“有劳了。”她轻点了一下头颅,挺直着脊背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