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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好像没怎么提过我的父亲,实际是没有太特殊的事可说。他是一个嘴比较笨的人,从小我们好像就不怎么讲话,但我的存在好像让他的人生增添了许多难度。

父亲从小自学电工,十几岁就开始在工厂里上班,直到我得心肌炎时还在一边学习一边考证,努力想拿了证赚更多钱。小学时他经常出差,一次就要一两个月,BJ,上海,青岛,每次他回来时都会给我带礼物,有时是一套影碟,有时是个会发光的橡胶弹力球,最好的一次记得是一辆蓝色的儿童自行车。像所有的平凡父亲一样,他默默改善着这个家,在家里无所不能,只有他在家的时候,妈妈好像才变得轻松自在。关于那辆自行车,也正是因为它我才学会了骑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妈妈带着我上街,她骑着大大的车子在前面,我在后面努力地跟着,后轮两边的两个辅助小轮随着我的左摇右晃吱呀作响,妈妈的大轮子飞快的滚着,我努力使劲一点再使劲一点跟上她的速度。

后来一次他触电出了工伤事故,高压电差点丧命,那天母亲听说后仿佛一刹那丢了魂,带着我飞奔向医院,那是我差点失去他的一次。

关于我爸给家里带来的改变,一是改装了家里房子的厨房,那个年代的老房子厨房都有大大的窗户和阳台,每家每户都会往外扩展,节省室内的空间;二是给家里安装了暖气,烧煤的炉子安装在厨房里,没有集体供暖的房子每个冬天都冻得瑟瑟发抖,从那以后家里都被烧的暖暖和和;三是给妈妈安置了做煎饼果子的三轮车,也正是那辆车带着每天起早贪黑的妈妈给我卖出了一次一次的医药费......这些一个一个的改变都是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的,回想后也知道这些都是父亲一个一个计划过的,不论贫富,努力往前奔,日子好坏根本不在于钱赚的多少,而是用心的有无。

几年后我上初中后再次生病,我更少见到他了,在高中之前我对他的工作毫不了解,一直到我工作一年后一次看到他的简历才知道他以前都做了怎样的努力,在各个工厂里负责着不同的项目,东跑西跑,只是为了给儿子赚够医药费。而这个简历,也是五十多岁的父亲想为了帮我多还点房贷多为我结婚攒点钱,居然想到深圳去换个工资更高的工作才准备的,这离谱的想法被我和母亲知道后一起反对掉了。

我能报答的不及百分之一,以至于每次小秦感叹说生孩子有啥用的时候我都只能同意,作为孩子的我所做的与他们付出相比,确实没有什么用。父亲现在因为糖尿病和经常出差的原因精瘦了许多,但还好精神不错,日子到了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好太多太多,最近和小秦看人世间,镜头给予21世纪初的样子让我不禁联系,想象三十岁的父母亲在那个时代下的生活与思想,和看着他们如同讨债一般的生病的儿子时心疼又艰难的眼神。今天在微博上看到衣戈猜想发的他二舅的vlog,才觉的得60、70后的这代人,度过了改革开放的洗礼,带着独有的开放前的坚韧与吃苦精神,又滋润着开放后的诸多机会与挑战,踏实生活艰苦奋斗,再大的困难虽会发愁但绝不emo,满嘴里念叨的是怎么过下去而从没有说过放弃,太可贵了。

上次回家父亲让我组织全家人聚餐,主要是为了感谢舅舅们在我买房子这件事上给予的帮助,那天父亲喝了很多,现在的生活稳定又越发的好,我看得出他真的很高兴,回家的路上他走在后面,我偶尔回头发现他喝得满脸通红,看着我在笑,眼睛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光。回家后他吐了,快要倒在地上时我一把把他抱起来,就像小时他抱起跌倒的我,已经记不清上次我们如此亲密的接触是什么时候,他吐了我一胳膊,但我却不想放开。

到了这个年纪,也许勤俭节约和艰苦奋斗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即便已经没有了那么勤俭的必要。我在他身上看到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坚韧与强大,他从没有教过我到底要怎样做好一个男人,却已经给了我最好的家教,身体力行地教会了我如何面对一地鸡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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