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我。”

“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比万魂噬心更痛。”

慧因不信。

他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人。

连他的师父都承受不住，最终坠入魔道。

路胜岂能用一句“不值一提”来形容。

“肉体上的疼痛，永远都是最低级的。”

“当你感受痛苦时，你能喊叫，你能满地打滚，你能放肆发泄。”

“可有些痛…”

路胜歪着脑袋，露出一个极为瘆人的笑容。

眼底曾闪耀的高光瞬间消失，变的麻木、死寂、空洞。

那些疯狂啃食的恶魂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尖叫着远离。

慧因瞪大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惊恐的往后退去。

他依稀间看到路胜背后腾起一片黑海。

这片海，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深空。

再仔细听，慧因吓的疯狂后退。

恶毒、咒骂、怨恨。

声音汇成万丈海浪，翻滚咆哮，发出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十八枚舍利里爬出来的恶魂瑟瑟发抖，疯狂逃窜。

它们岂能比得上这片亿万生灵形成的怨恨之海。

这片怨恨之海上通高天下接大地，无穷无尽，宛如天渊。

不敢多看。

不敢多想。

不敢多听。

仅是一眼，几乎吓散慧因的魂。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杀了多少的生灵，才能形成如此恐怖的天渊。

“你真以为你经历一次苦难，就沉沦于苦海深处。”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慧因，我若是你师父，我会第一时间打死你，而不是等你醒悟。”

“自以为是的东西，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杀人就杀人，作孽就作孽，别他妈杀了人，做了孽，到最后又后悔了。”

“我告诉你，要么别做，要么做绝，别他妈做了后悔，似受了多大委屈般。”

“你若后悔，你就怕它们。”

“你若不后悔，它们就怕你。”

“都给老子滚。”路胜一声怒喝，背后腾起的天渊轰然坍塌消散。

这一幕，看的慧因心胆俱裂，跌坐在地。

“原来是我后悔了。”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慧因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出。

“原来，师父早就想以这样的方式赎罪。”

“他是以魔入佛，可最终因为我，无法脱身。”

“原来我恐惧的一直都是我不敢面对的。”

他闭上双目，收起血光，盘膝坐下，双手合十。

身上的杀气消退，瞬息之后金光从背后升起，将其身躯渲染的如佛般庄严。

路胜平静的注视着慧因。

还算有点悟性。

那些尖叫恐惧的恶魂重新化为舍利子，落在慧因面前。

“我不如师父，我亦不如师弟们。”

“路施主背负天渊，为何不惧？”

路胜笑道：“为何要惧？”

“该惧怕的应该是它们，不是我。”

慧因点头再问：“路施主，可否再指点小僧一二。”

他有些迷茫。

万般罪恶在他，他未来该何去何从。

路胜低头点了一根烟：“对错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如你师父，那是因为你师父活了近百岁，你又活了多久？”

“你不如你师兄弟们，那是因为你只是一个人，如何比得过众人。”

“你不如我，那是因为你不够狠，只会厌世灭世，怨天尤人。”

“和尚，抛开你的佛，好好想一想如今你到底想要什么？”

慧因低头，许久后笑道：“善。”

“路施主果然有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