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罗西的神情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即变得无比复杂,他似乎整个人掉进了情绪的染缸里,被一瞬间涌上的酸甜苦辣泡得不成人形。
也许只有外星人能计算出其中的各项占比。
旁听席炸开了锅,断断续续地冒出低声的窃窃私语。
虽然陪审员们禁止交头接耳,有严苛的道德约束,但是旁听席的观众可管不了这些,他们大多数人本就是随机选择的幸运观众,来看个乐子。
到了案件的重点,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讨论欲。
“我听说玛丽·史密斯的财产有上百万美金,要是给我机会继承这些钱,我连一分钟都等不了,要想尽办法弄死她。”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西西里人更穷凶极恶,他们本来就都是黑帮分子,干出这些事情毫不奇怪。”
“刑事案子很少有这么充分的动机。”
约瑟夫·罗西都心虚了一瞬,捏拳头的力道都没有那么紧了。
他也完全做不到视一百万美金为粪土,这都够他雇郑辩知帮忙解决案子一百次了。
西奥多·亚当斯紧盯威廉·威尔逊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玛丽·史密斯突然变更财产继承人吗?”
威廉·威尔逊作为老油条,根本不会被法庭中的氛围吓到,只要是他不愿意透露的消息,能够将一无所知在神情上演得天衣无缝:
“我对此并不清楚,检察官先生。”
“我们律师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了,雇主们要求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我们只需要闭上嘴巴,完美地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其他的任何私人信息都不需要多问。”
西奥多·亚当斯没有立场用刑讯的态度,逼问自愿出庭的证人。
他扭转身体面向马尔科·罗西,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马尔科·罗西,作为遗嘱继承人,你来和陪审团解释一下吧。”
马尔科·罗西还处于一种极度的恍惚之中,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伸出指甲在手臂之上狠狠地划过。
多日不曾修剪的指甲长而尖锐,剜进肉里面,拉出深深的沟壑。
新伤加上旧伤。
鲜血如同泉水一样汩汩地涌出,打湿了他的袖子。
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没力气说话:
“我不知道……她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他甚至只能笑,笑得很难看。
他这回终于能像个成熟的西西里人一样感慨——
果然女人是种感性的生物。
他知道玛丽·史密斯从小衣食无忧,但年少时父母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导致她极度缺爱,谁对她好她恨不得加倍回报,所以进入婚姻无比容易,可是失望之后,也离了几次。
之前的戴维·史密斯是这样靠近她,现在的马尔科·罗西也是这样。
西奥多·亚当斯在法庭之上愈发冷酷,再难见到他泛滥的同情心: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承认你和玛丽·史密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马尔科·罗西闭上眼睛,没有如上次庭审一般,否认一切:
“我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