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人头蛇怪,大殿里八根石柱上的雕刻,就和我们遇到的那些妖怪长得一模一样。”道远也补充着。
“那苦雨殿八根石柱上刻的,就是相柳之子。上古大战,相柳虽死,但是人蛇族类未灭,这些妖魔被禹王打散后潜入地底,盘踞在地下深处的各个水脉源头,但凡有靠近者,无论是谁都非死即伤。苦雨教徒将这种妖魔当做自己的守护神,每年在相柳的忌日会为这些畜生准备供奉,你们说的那些人俑,就是每年大祀相柳之时供给相柳之子的祭品。几百年前苦雨教一直很猖獗,太平年间还有良民被绑做肉票,卖给妖魔换钱,到了饥年,卖妻鬻子的更是数不胜数,都被做成人俑,喂给蛇妖。直到后来黄幽地府之乱以后,地仙和苦雨教开战,才把这邪教的嚣张气焰打了个干净。”
道远被这些故事讲的头皮发麻,一股哀伤之气涌上心头,“如此魔教,纵横两界,毒害人间,行无道之事,草菅人命,为何天地诸神从不过问,地仙为何不将它们赶尽杀绝?”
“唉,小道长,你须知这地界,可不比人间。”石鹰叹息着。
“八荒地界,自诞生开始,就从不是谁的天下,也从没有王法可言。在冥官和地官坐镇的地方,都尊天庭为主,有法有度出了这些地方,便是腥风血雨,洪水滔天,也无人敢管。像我们地仙之族,虽然强盛一时,也只不过是地界一股势力而已,只因为尊了天界,听了封赏,弄得一官半职,得了点妖魔的惧怕。
可这九州上下,人间地府,山川水脉,叫得上名字的妖王就有成千上百个,若再算上天下各洞各岭,还有大海幽潭,论起精怪来可能不下十万。谁服谁?谁管谁?我们地仙也只敢在天界给自己的地盘发号施令,这黄幽地府,就是地仙修建的城池,除此之外,要敢越雷池一步,便是腥风血雨。我等在地界为官,处处小心,上有天条,下有妖令,这难处,可比那人间的官儿大多了。”
“可这黄幽地府,既然是地仙的属地,当年到底出现了多大变故,连这黄幽地府都成为废墟,让石兄受到牵连。”道远不解。
石鹰耷拉着眉毛,用手抚摸着那腰牌,若有所思。
“凡夫俗子总在自己犯错后怨天尤人,开口常言天意,言运势,言命数。想我年少时也是如此,患得患失一生,直到这油尽灯枯的年纪,才悟到真谛。老夫遇到这场变故,难怪天意,怪就怪我粗心大意,贪财忘义,有眼无珠,最后被那苦雨教魔头扮猪吃虎,只是害了我一众兄弟,也害了这黄幽地府,几百年来,我独身在这鬼城驻守,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石鹰喝了口水,讲起来那近千年前的故事。
“黄幽地府,本来是地仙的一处兵营,因此地处黄水幽之畔,天界命我们屯了三千水兵在此日夜防范。此后几千年,这地府越来越大,最终成了一座地下石城,因为这里有地仙驻守,妖魔不敢放肆,各地往来的精怪也多来此定居,我们只收取点人头钱以资军用,在南北乱世时,地界繁盛,慕名而来的妖精越来越多,甚至在这里立市交易,我们屡禁不止,也就顺其自然了,最后到唐初,黄幽地府繁盛至极,地仙一族在其中左右逢源,收税收捐,过的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