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只要没有大病的症状,别人大多数都把你当健康正常来使的。一般感冒发烧什么的,就允许休息一天,再多就要被骂作懒猪。
布布声的父母一辈都是苦过来的一代人,小病小伤基本上不能成为他们停工的理由,比如收割稻穗时割伤了手,处理方法一般是往伤口上吐一泡口水,拿布缠一下,然后继续割稻。这使得他们眼里的孩子都不能娇贵,虽然也疼爱,但不表现在伤一点碰一下就守护不离,他们觉得,孩子们全跟他们一样,小病小伤完全不会碍事。
布布声现在一副精神模样,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碍,平时该干嘛还是可以干嘛的。
布布声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想到晚上那些好玩的事,起身快速扒拉了几口饭就出门了。
双抢季节是弦月向满月过渡的时刻,当夜色将黑之时,月亮都会出来淡化黑暗。
村里的夜晚极度幽静,布布声在鸟叫虫鸣的伴奏中,欢喜地往打谷场走。
刚走出家门,看到村长家的窗口开着,一个人影在窗前晃动。走近了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嗨,布书生!”
布布声愣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这外号被叫得这么顺耳。
他反应过来,是长辫子,心里又“突”地一下,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想起在杂志上看到的关于城里人交流的方式,就呐呐地应道:“你好!”
长辫子兴奋地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窗口上的人影便消失不见,一会儿后只听到开门关门的吱吱声,并传出了村长那明显的嗓音的一句喊“侄女,你要去哪啊?”
布布声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到长辫子欢快地从村长家门口跑出来,边跑边喊:“我跟伙伴玩儿去!”
布布声杵在原地,不知所谓。
长辫子一直奔到布布声跟前才收住脚步,一脸认真地问:“你没事了吧?当时我看到你昏在那里,叫你半天都没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说时手拍胸口,脸上是惊魂未定的神情。
布布声本能反应地说:“我没事。”
长辫子说:“后来我爸就来了,将你抱走,回来后听说你没受什么伤,只是吓昏过去了,睡醒后就没事了。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就趁着大人们不在,悄悄溜到你家里偷看了一下,见你睡在床上可香了,就不那么怕了。我知道你房间在哪的,那天我刚来时见到你趴在那个窗口上了。”
说着指了指布布声房间的那个窗口,又是咯咯地笑。
布布声愣了一下,满脑子里只记得“悄悄溜到你家里”这一句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辫子继续说:“当时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你推开了我,我肯定就被那头牛扎到了,那头牛真是太讨厌了。我恨死它了,恨它恨它恨它……”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踩脚边的一颗石子。
布布声说:“啊?”
长辫子继续自顾自地说:“以后我再也不骑牛牛了,我也不跟我表哥玩了。谁叫他今天没牵好牛。”
布布声张开嘴巴,却不知道怎样接话,合上的时候终于说出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