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走后,张氏把做好的衣裳收拾收拾,去往熙熙楼。
几年前,封石榴骑着小毛驴来在永年县开了熙熙楼。大伙都说熙熙楼捱不过三个月。谁也想不到,熙熙楼现在做成了四层高的大酒楼,而且封石榴还在城郊置下良田庄子种菜养猪,专供熙熙楼取用,生意红红火火叫人眼热。
而且,熙熙楼不仅在永年县乃至南齐出名,甚至有不少从北魏、西陈专程为捧鱼六斤而来的客人。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熙熙楼的厨子正在准备午市。封石榴忙里偷闲与张氏在容舍对饮清茶。
封石榴墨灰衫裙,发髻高绾,只在鬓边插一朵莹润白玉精雕而成的缅桂花。与她细眉长目,清清淡淡的五官配合的相得益彰。
“玉姝去传习所了?”声音宛若莺啼,说不出的好听。
“是啊,今儿第一天呢。”她俩坐到一处,张氏被稍显文弱的封石榴反衬出几分女将军的英气。
“玉姝这孩子随你,女工做的好。”
张氏食指在茶盏边缘来来回回摩挲,苦笑道:“或许吧。我就是怕……你说玉儿进了传习所,他会不会怪我?”
封石榴浅浅抿了口茶,说道:“女孩子凑一堆写字画画绣花,不挺好的?怪你做什么?”
“富贵人家总归讲究多些。我怕……”
封石榴扬扬手,打断张氏,“你怕什么呢?传习所是正经地方,那秦家小娘子不也去了?秦家虽说比不上他家富贵,到底也是官宦人家。”
“秦十一娘是解闷去的。我怕玉儿存了心思以后要做绣娘,可怎么好?”
封石榴细眉一挑,“先让玉姝去吧。算算日子他也快收到你的信了。他要说不行,寻个由头叫玉姝回家不就得了。”
闻言,张氏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刚想喝口水,又想起一件更烦心的事,“就算这事不怨我,玉儿失忆不也得怨我?”
“小孩子哪有什么非得记住不可的大事。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今儿买个糖人,明儿穿件新衫子。记不住记得住,有什么分别?”
“话虽如此,可是……”
“兰芬,就算他埋怨,隔了十万八千里,最多写信责备,你跟玉姝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张氏寻思寻思,觉得封石榴说的有理。这下心稳了,快手快脚把带来的包袱打开,拿出衣衫一件件抖搂开给封石榴看。
“这是六斤的,这是七郎的。哦,这还是七郎的。你说七郎个子噌噌长,我紧着做衣裳都不赶趟。”
“刚十六,且长呢。”
“诶?他俩人呢?还没起?赶紧叫起来试试衣裳,要有不合适的,我好回去改。”
“去庄子了。六斤要在,能不去看玉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