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王介睡踏实了,王万只摸着他的额头,嘀咕道:“怎么就发烧了呢?”
高氏点着油灯,把厨房里的两个窝头和半碟土豆丝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王万见状心喜,上桌就要吃饭。
可高氏一把按住了他,问:“糖葫芦都卖了?”
王万心虚,又把手抽了,小声道:“卖了。”
高氏只笑一声,道:“怎么连家伙事都卖了?”
王万说:“有人包圆了。”
高氏问:“那你怎么回来那么晚?”
王万羞愧道:“路上出了点事。”
高氏嫌弃的看了王万一眼,只把桌子一敲道:“钱呢?你别跟我说没有,要是没有,这饭你也别吃了,以后也别吃了!”
高氏抱怨着,王万身上那点东西,有没有一眼看的明白,要是挣了大钱,他进门就该拿出来的。
可高氏还是想差了,她本以为只是没卖出一个好价,可是王万是一文也没有的。
高氏哭的伤心,又害怕惊醒了孩子,只哽咽道:“王万啊王万,你知道那些白糖是我怎么和我爹磨出来的吗?你知道家里现在是连一口米都没有了吗?你知道这一个土豆还是跟赵大娘借的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废物。”
王万只道:“我们出去说,孩子好不容易睡下。”
闻言高氏越发心寒,又赌气道:“你把我吃了算了!”
王万冷汗都下来了,谁吃谁啊,可他不能这么说,只道:“明天我去地里寻摸些吃的,先把这些天过去,我再去工市看能不能寻些泥瓦的工计。”
说着王万只伸手把桌上的窝头揽了过来,恶狠狠的咬了两口,三口就下了肚子。
高氏见状,愤怒不以,只用力扇在王万的手臂上,又生闷气。
王万被打的手生疼,也不肯放手,只把两个窝头都吃了才算,忽又听见高氏的肚子叫,顿时心里不是个滋味。
见王万停下,高氏道:“吃啊,你怎么不吃了!”
王万把土豆丝给她,辛辛道:“老婆吃,老婆吃。”
高氏苦诉道:“没出息的东西,就可怜我们娘俩在家苦等着,孩子吃了半碟土豆又都吐了,我们饿着肚子就等着你换钱,买米买面回来没成想你是这么个东西!”
王万羞愧难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自责眼眶只红了一圈。
又听高氏说道:“我打听了,宁老爷家还缺一个浣洗的工人,每天中午管一顿菜窝头,每天能得一个小钱又十二文,明天我就去,省的在家等着你饿死。”
一个小钱是六十文,有换一百二十文的是直令钱,一个大钱有五百文的,有换一千文的是千直钱,十个千直钱是一两。
他做泥瓦工的工计一天要管着两顿饭是两个半小钱,不管饭是一个直令钱又三十文。
小钱是普通百姓用的,若是官府收缴税款最小是直令钱和大钱,千直钱能直接换小钱,一般都是储库用的,只有大买卖才会用到银两,国家用金券,一金券是十两。
上面还有大库,是十金券,大库上面还有镇库,又值十个大库。
不过大库和镇库一般都不会轻易动用,也不是钱,而是象征着国家意义的贵重物品,只有在国家危亡的时候才会用,可到时候能不能值钱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王万一把按住了高氏的手道:“不行,你不能去,宁胖子的人品是出了名的差,你去了肯定受他毒手!”
高氏道:“那指着你,我们娘俩吃土去。”
王万抓着她只道:“就是把我身上的肉割下来吃,你也不能去!”
高氏一把甩开王万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就把身上的肉全卖了能值几个大钱,明我就把孩子送回我娘家去,然后到宁府上工。”
“你——!”王万重叹一声,只觉天旋地转。
忽听王介被吵醒只喃喃道:“爹娘,你们别吵了!”
闻言高氏忙扑了过去,安慰道:“好孩子,爹娘没有吵架,你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