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黎笑出声了,看小孩子一样无奈道,“是,我是去过,可那不是被公主殿下嘲讽了一番,然后给赶出去了吗?无奈之下,只好去对面的珠泪楼买了几样首饰,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下午,你都不记得了吗?”
“可你当时看上去真的穷酸……”巫马皎月的话语一顿,不知道反应过来什么了,天真的表情顿时裂开一道痕迹,一根手指蓦地指向海黎的鼻尖,瞬间就怒道:“明明是你自己说本公主的皎月楼俗气太重,自己出去的,本公主何时赶过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皇帝觉得,他再放任下去,什么巫魈和鲨族结交?都别想了!他再憋下去,身体也该气出毛病了!
看巫马皎月来了这么一出,海黎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儿干。
谁人愚蠢,在座的但凡脑子能转的过来的都心知肚明,她没有什么必要纠缠下去,甚至心底原本对皎月公主的一点怒气也因为这可笑的愚蠢而烟消云散。对付蠢人,果然还是彻彻底底地忽视最好,否则到头来还是发现自己就是在白费口舌,连交流都难。
她便像是完全没听见巫马皎月的话一样,端起面前的茶杯,动作缓缓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而平静,抿了一口。
突然,巫马皎月惊叫一声,声音尖细得全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只见她蓦地收回指着海黎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根指着海黎的食指,小脸皱成一团,快哭出来的样子。
巫马皎月因为在众人面前尖叫而有些脸红,但此时手指上的刺痛却不容她再考虑别的。
众人看着她的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瞬,那根纤细光洁的食指上便开始往外溢血,越来越多,瞬间便流了巫马皎月一手,一道一寸长的伤口这才豁然出现,可见刀刃之锋利。
“月儿!”皇后一惊,站起身就要下去,“来人,有刺客!”
“给朕站住!”皇帝怒吼一声,皇后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刹住,顶着一张惊恐又慌张的脸,看向皇帝。
皇帝竭力压制满腔的怒火,语气阴沉。
“刺客?哪里来的刺客?”
方才这一来一往之间,巫马皎月干了什么,已经昭然若揭,相当于把自家烂透了的里子翻出来给鲨族来的贵客细细品鉴……皇家的脸还要不要啊?巫魈的脸还要不要啊?
还刺客?看来皇后的安逸日子是过的太久了,是非轻重完全分不清了。
皇帝的眼神像是能吃人一样盯着殿中的巫马皎月。可是巫马皎月现在根本看不见,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被划伤了的手指上,看得皇帝更是火冒三丈。
又不是手断了,对待贵客如此无礼,给个小小的教训都承受不了吗?
皇帝心里明知那伤不严重,可是挑衅使臣、偷盗金银……今日她所做的事情,若放在一个其他官家小姐身上,足以给自己家族带来罪过。
随意拿珠泪的东西,毫不掩饰还出来招摇显摆,同为公主,让大臣们如何看?若是在京城中传开,让黎民百姓又如何看?
“皇上……”皇后看着巫马皎月心疼得要死,心里恨不得将划伤巫马皎月的人找出来剥皮抽筋,面上可怜兮兮地急着求情。
可这却成功地将皇帝吃人的眼神转移到了自己脸上。
那眼神太可怕,皇后一噤声,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了。
巫马玗玖看到巫马皎月手上的划伤,心中一惊,看向右边的海黎,她垂着眸子,面容漫不经心,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看得出皇帝已经忍无可忍了,此时还不完全爆发,大概是不愿当着她的面将场面完全搞僵。
于是即刻起身出席,根本不顾巫马皎月吃人的眼神,海黎在殿中央站定,福身颔首,礼貌地淡道:“皇上,敝使有些累了,不如今日的宴席就到这里吧。”
皇帝深呼吸一口气,这么一场闹剧,使者大人没有揪着不放,里外嘲讽巫魈皇室,反而起身要走,给了台阶,当然要赶紧下,便耐心对礼部尚书吩咐:“冰大人,带使者到住处去安歇。”
冰尚书刚要起身,巫马云影却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身墨袍无一丝褶皱,身姿颀长,声线悦耳而清冷:“使者若欲平日在京城游玩,出入皇宫不便,还是孤带她安置太子府。”语气是毫不客气,不容置喙。
皇后本想开口阻挠,考虑了一下当下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还是选择了默默闭嘴。
皇帝垂头扶额默了片刻,不想再多纠缠,便道:“也好。”
垂着头的他没看见巫马云影说完便早已往殿外走去了,根本没有在跟他商量,只是宣布罢了。
海黎还是十分体贴地等皇帝疲累地回应了之后,才福了福身,转身跟着巫马云影离开了。
住哪里她都无所谓,她若要出去,谁也拦不住。
但是,对她而言,太子府当然比皇宫更好了。这皇宫里没有她感兴趣的人,而太子府,却明晃晃供着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