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一听兵卒要下到沟里,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柴刀。已到了生死时刻,他已顾不得身体的疼痛,随时准备一跃而起,与兵卒奋力一搏。
那兵卒伸长了脖子,向沟内望了望,显然没看出什么端倪。
“我不下去。一个盗马贼而已。贼不重要,那匹马才要紧。”
“对,把马找到才能回去交差。兄弟们,你们继续上山找马,我几人再搜一搜这深沟。”
唰......唰......唰......
几个兵卒提着各自的家伙,便是又一顿乱刺。
借着纷乱的响声,元同费力挪动身子,以免被扎成筛子。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洞也不少。
“算了,这里没人。兄弟们,歇一会吧!等上边的兄弟牵马回来,我们便下山。”
叮咣......叮咣......兵卒把兵刃扔到地上。
此刻,元同甚是庆幸,只要自己一动不动,待兵卒牵回马,他便能躲过此劫。
突然,他又听到唰唰声从沟沿传来,于此同时,自己的脊背倏地热乎起来。
渐渐,那唰唰声越来越多,元同全身便传来阵阵暖意。
一股温热的琼浆顺元同的脸流到嘴里,微咸,又带着浓浓的腥臊味。
他伸出舌头抿了一下,愤然醒悟,这并非什么甘露,而是那群混蛋在对着自己放尿。
那琼浆浸入元同的伤口,蜇得他火烧火燎,便是激发了他的愤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谁能受得了如此大辱?
元同挺直腰身,手指握紧刀柄,发出嘎嘎的响声。
他准备奋力一跃,然后手起刀落,将混蛋们悉数斩杀,洗脱这难以名状的耻辱。
愤怒出离后,一个声音传到元同耳畔:“趴着得活,出去必死。
修心致极,即为宠辱不惊,得失皆无须惊。
宠辱之法,既是忍常人之所不忍,容常人之所不容。
活着可继续修持,死了便一切呼呜。
无谓之死是懦夫,愤怒致死是莽夫,皆混蛋耳。”
元同听得真切,惊愕不已,这是谁人在说话?
他透过枯叶向前看去,不远处正趴着一只蟾诸,已全身湿透,看起来也受过琼浆的洗礼。
蟾诸瞪着米粒大的眼睛与元同对视,还没等元同做出任何反应,一张阔嘴便动了起来:
“你瞪着我作甚?刚才的话都是在下说的。你看我也是全身腥臊,不也在忍着吗?只要动一下,必死无疑,你个蠢才!”
眼前有一只蟾诸在说话,还是在训斥自己,见此情景,任何凡人都会反应激烈。
元同非神,虽然反应不是那么剧烈,却也下意识挪动了几下,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兵卒。
他们提着裤子向沟内探去,“好像又有声音了。兄弟们,别系裤带了,都抄起家伙来。”
兵卒们松开裤子,弯腰捡起兵器,摆出战斗姿势。
蟾诸眯缝着眼睑,说了句“你这个莽夫、懦夫”,便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最后把屁股对准元同,接着,便是用力一蹬后腿,跳出深沟,呱......呱......呱,叫了几声。
“嗨,虚惊一场。兄弟们,一只蟾诸而已。”
沟底的元同还未回过神,沟边的兵卒刚缓过神,山上便传来了笑声。
“哈哈哈……这哥几个在做甚?是在给那条长枪放风吗?哈哈哈……”
几个兵卒互相打量着对方,发现他们手持兵刃一字排开,全都光着下身,一撮黑毛裹挟着一个坚挺的器物,看起来确实像条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