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
好不容易寻找到岚溪亭的潇暮,看到岚溪亭躺在一冰凉的冰床上,他苍白平静的脸,看起来是如此安详,潇暮心尖募的一沉,奔向他,惶恐不安的去探他的鼻息,随即潇暮脸色骤变,双腿发软不可自抑摊坐在地上,悔恨和懊恼齐齐涌上他心头,心里也莫名堵的厉害,他紧咬着牙关一拳打在那冰床之上,冰床随之愰了愰,鲜血沁出,染红了冰面也沁透了潇暮每一寸指缝。
就在潇暮暗自神伤的间隙,冰床上躺着的岚溪亭,却缓缓的睁开了眼,朦胧中感觉自己的身傍抖动着一袭熟悉的身影,岚溪亭偏过脑袋,在努力看清和反复确认那身影是潇暮后,他艰难的伸动僵硬的手臂,两指点动抚上潇暮的发,颤动苍白无血色唇虚弱无力道,“你在……哭呢?”
突闻岚溪亭的声音,潇暮惊的抬起头,看着身无气息却莫名苏醒过来的二狗子,鼻头一酸,声音带着不可自制哭腔道,“你……你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挂了,既然还活着,你倒是吭一声啊!!”
岚溪亭语气甚是微弱道,“看到你在,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哥……”
潇暮眼角憋着泪花,拉住他即将滑下的手道,“哥在这!你说!”
岚溪亭缓慢的摊开手掌,一截红丝绳上系着一水滴状坠子,那坠子红艳如血如火安静的躺在岚溪亭手心上,潇暮伸手去接,水滴坠子却仿佛通了灵般散发出微微荧光,潇暮却丝毫不意外,平静如水叹着一口老气道,“原来是落你着了,你倒是替我好生的保管了。”
岚溪亭道,“对不起,哥,我一直想寻机会还给你来着,结果一拖再拖,到今日这般地步……我……”
潇暮将血晶戴在脖子上,打断的岚溪亭愧歉道,“别净说这些傻话了,想当年在铁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潇暮今日也许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你又有何对不起我的,反倒是我欠了你一条命!”
“不是的,哥从未欠过我什么…咳咳…”
“咳咳……咳咳……”
岚溪亭突兀的剧烈咳嗽起来,他蜷缩成一团,面露疼色,须儿,他嘴里吐出了大摊大摊黑血,潇暮慌张的去掺扶他,大声的唤着眼神因疼痛而逐渐涣散的岚溪亭道,“你怎么了?二狗子!二狗子!你别吓唬我啊!二狗子……”
潇暮的声音渐飘渐远,岚溪亭紧拽着潇暮的衣襟,苍白无力望着眼前模糊一片的虚空,艰难吐字道,“哥你说……我现在已经是成人……是不是可以进铁营了?”
潇暮胸腔弥漫丝丝苦涩,咬牙骂道,“你是傻子吗!进铁营有什么好的!”
“铁营……好在……有哥在,就行了……”
潇暮吸了一鼻子气,站了起来,将岚溪亭背上背上,望着不远处的大门,目光坚毅道, “那就跟我走,别一而三再而三的不辞而别了,知道了吗!”
岚溪亭听着潇暮如梦一般话,点了点头道, “嗯……”
——二狗子的回忆——
“快点!趁那些老家伙,没发现,赶紧走!”
一脸雉气瓷娃娃脸的潇暮身穿甲戎装,腕系古铁,高系马尾,一身威风凛凛飒爽英姿模样,此时却做着与他这一身装束十分违和之事,如小狗狗般猫着腰十分不乐意的跟在半大点潇子棠后面偷偷摸摸从马肚子下爬过,他俩躲在满载着粮草的牛车傍,蹑手蹑脚的向着铁营大门摸去,粮草的牛车上,一个粗衣布衫,束白色头巾小孩发现了他们,潇暮与其对视,小孩面浮红晕快速的转过头了,铁营守卫此时朝着潇暮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潇暮子棠便紧张的往那小孩所在位置靠去。
待侍卫们走过的时候,粮草车已经驶出铁营,到了较偏僻之地,潇暮子棠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坐在前排赶着牛车的二狗子,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吓到差点从牛车上掉下去,幸好潇暮手快,拉住了他,二狗子坐立不安低垂脑袋唯唯诺诺于他二人前面道,“将军,你们这是要……往哪走啊?”
子棠坐在他身侧翘着二郎腿胳膊肘倚靠于他的瘦弱的肩上,大大咧咧道,“去漠河镇,听说那里最近开了一家谪仙阁,老板是南方有名人偶技师,他手下的影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比看那画本子精彩多了!你可认得路?”
二狗子点了点头,潇暮则坐在他的另一身侧,安静犹如一副仙女像,令他不敢侧目而视。
行到了漠河镇,俩人便扎入人群中,玩去了,直到他俩身形完全融于人海中看不清,二狗子才拉着老黄牛,有些不舍的往距家还要远的何家村赶回去。
那一年他才十一岁,潇暮十二岁,可能他都不记得了吧。
“官爷,我这冤枉啊!这豆子都是今早上刚从地里收的,都是新鲜货,怎么会是陈货呢?”
长得贼目鼠眼的管事不耐烦道,“这都干成这样的,你敢说是新鲜货,你当铁营是什么地方啊!滚!滚!要是敢在磨叽,老子连你牛都给你收了!”,说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士卒就上来搬东西。
何老头急了,上前拉着他道,“官爷,您可不能这样啊!我这一年才收了这么一回,您这全拿了,我以后咋过活啊!”
管事有些恼了,直接的把他推倒于地,“爹!”
二狗子连忙冲上去去搀扶何老头,对管事的怒目而瞪,管事也盯着他,火上心头道,“哪来的小杂种,竟敢瞪我!”,说着,他扬起大手正欲给二狗子一大嘴巴子,就被人当即喝住了,
“住手!”
一掷地有声却稚嫩的声音响起,二狗子透过眼缝看去,一张十分漂亮的脸挺着修竹一般的身姿,朝着他走来,他身穿铁营战甲,但却他人的不同的是,他这一身却尤为的华贵,他开口道,“你们这是做甚?”
管事忙对他哈腰点头毕恭毕敬道,“公子,这没什么事,就是这贱民送过来的草粮竟敢以次充好,意图谋不轨,被我查到了,正与他们教诲!”
二狗子急忙申辩道,“他胡说,这些豆子都是我与爹从早忙活了一天刚收的,颗颗饱满,何来的以次充好之说!”
管事急厉斥骂他道,“你小杂种,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又欲对他动手,潇暮拦住他,疾声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于我面前当我死了是吧!”
管事的连忙低眉顺眼道,“公子,小的不敢,是小的造次了!”
潇暮拧着眉毛道,“我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铁骑军,悍蛮民,佑我西国黎民百姓安康,守卫一方疆土的,不是土匪,欺凌弱小,打架劫舍的!”
说着,他大力撒开管事的手,足足大他一整轮的管事不由得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潇暮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钱袋,交于二狗子手上。他对着管事喝道,“若在让我看到此番事,军法处置!”
管事怂的连连点头道,“是!是!”
说完之后,潇暮便领着几位重甲士兵头也不回的走了。二狗子愣住了,他看着潇暮离去的背影,充满艳羡。
潇暮走远后,管事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呸!不过是一公子罢了!寄人篱下的货色,不知是那个野爹造的狗杂种!还敢在爷爷我面前狂吠!”
二狗子多了心呆怔的看着他,何老头怕生事,连忙带着二狗子灰溜溜的走了。
眼看着天色.欲晚,二狗子靠坐于牛车上,哈欠连连,不远处,潇暮和子棠勾肩搭背手里晃悠酒坛子的一路高歌而来,待他们走近了,潇暮子棠一身酒气的盯着二狗子惊叹道,“咦!还真是巧啊,你这小孩怎么在……这……嗝!”
二狗子忸怩道,“刚……好……路过!”
潇暮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再加上酒意浮上心头,捏着他的肩道,“你……该不会……一直都守在这吧?”
二狗子立刻脸红的否认道,“没……有,真的是路过,我一会儿还要去铁营送草粮!”
子棠也是兴奋揽着他道,“这么巧,我们也是要回铁营,顺路载我们一程,多谢!”
说着,也不跟他客气,二人爬上牛车,趴在牛车的草堆上呼呼大睡起来!
二狗子看着他们心道,怎么看都是与我一般年纪的小孩,为何小小年纪就饮酒那么厉害!
仿佛会读心术般,潇暮心知他所想,不舒服的咂咂嘴道,“桂花酒罢了,不是别的!”
二狗子惊了惊,赶紧赶起了牛车。
也是这一番契机,潇暮子棠便赖上二狗子,每次出铁营都摸上他的牛车,渐渐三人熟络起来,潇暮子棠还带着二狗子一起逍遥快活。
有一天,二狗子看到潇暮脖劲圈着一红丝绳,红丝绳上系着一水滴状坠子,那坠子红艳如血如火于他白皙的脖颈之上散发着微微荧光,他好奇道,“哥哥,你这脖劲上坠子看似与凡物不一般,不知有何来源头!”
潇暮摸了把血晶,平静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何物,自小就带在身上,可能是未见过面的老子留的,也有可能不是,看似好像挺有灵气的,心生欢喜,就带着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感觉话题有些沉重,二狗子便识趣的闭嘴了。
子棠也凑于前插话,交待二狗子道,“这坠子于他非常重要,别人是碰不得摸不得的,你也别好奇了。”
潇暮没好气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吗?”
子棠看潇暮嘴犟,便来了劲,调皮的上手就要摸他那血晶,潇暮条件反射的打掉他的手,“啪!”,子棠手背瞬间红了一片,子棠咬牙“嘶”道,“你看到了吧,不能碰!”
二狗子汗颜点了点头!
“要不是我年纪不到,要不然我也能参军与你们一块了!”
潇暮子棠听着二狗子这一声感叹,仿佛吃了屎般的表情,异口同声劝他道,“你最好不要!”
二狗子不解道,“为何?”
子棠潇暮纷纷叹着气,作苦逼状道,“我们也不是想待在铁营,才在铁营的,我们是被逼无奈啊!”
二狗子更是疑惑了,
子棠道,“你是不知道,这铁营有啥好的?全是糙汉子,就连马都是公的,这日子苦就算了,早起晚睡的操练比牛得活还累!”
潇暮也叹气道,“酒难喝,菜难吃,纪律严!事还一堆堆的,煎熬!”
听着二人生无可恋的吐槽,他也好像也有点明白,他们为何要偷跑出去了。不过这与他们相交的日子倒令的二狗子见识到了另一番滋味日子。倒是惬意,甚至还有些恍惚,但也很快三人交好的日子便到了头。
铁营里的内务管事,一直对于潇暮的严管感到不满,同时他也是一个色胚子,而且好男色,他怨恨着潇暮,但也吃潇暮的颜,奈何尊贵有别,他也只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惦记着流哈喇子。随着年岁的见长,潇暮是越发的生得漂亮,初看之后便再也挪不开眼。
“他若是一女子,搔首弄姿起来定能将人三魂七魄给勾走!哈哈哈!”
这在铁营里也是传开的日常谈资,也常有军中将士论着他想着裤/裆里的龌龊事,管事就是其中十分热忱的一个。
少年心性,潇暮和子棠常溜出铁营的事,最终也东窗事发了,管事负责铁营内务后勤,突的那一天,他就发现二狗子频繁的来铁营,有些偷偷摸摸的举动,直到他看到潇暮子棠爬上了他的牛车,于是他心中的色心便有了决堤的口子。
私出营地,其罪大到可通奸外敌而论——潇暮手持着这封匿名信,脑中也快速飞闪过军纪法令,为人重情重义的他果断选择和谈,虽然潇暮是安定王的外甥,但是是他先藐视军纪在先,自是百口莫辩,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一想到子棠和二狗子,潇暮捏了捏手中信,于这神秘人要求赴了约。
于铁营的兵器库里,管事心知潇暮身手了得,不敢明的造次,便要求潇暮蒙眼而来,潇暮也照做不误,他系着黑布条,站立于兵器库里,等着神秘人前来商讨,等了许久却迟迟未听到动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草气息,令潇暮警觉了起来,兵器库里理应是锈铁气息,为何会有香草味,越想越不对劲的他多了个心眼嗅了嗅,双目突睁于黑布下,骂了一句,“卧槽!是软香散,要不要……玩……那么……大……”
感觉全身无力的,潇暮最终也站立不住了,他双腿发软瘫倒于地,脑中尚有意识却动弹不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软香散的剂量应该是猎野马调用的。
“这屁崽子……下药……下得还真猛!”
撂下这句话后,潇暮便沉沉的睡去,不省人事了,暗中,一脸猥琐的管事乐癫癫的走了出来,他戳了戳不省人事的潇暮,察觉潇暮是真的晕的过去了,他才放心的解了潇暮的黑布,看着潇暮可人的脸蛋,雉嫩如同那晨雾中的花瓣般,艳色绝伦,他色令智昏,咸猪手向着潇暮的腰带解去,岂料,在触碰的那一刻,一股滚烫如火灼烧感从指间传来,他下意识的就甩手,在没有火的情况下,他却发现自己指间有灼伤的痕迹。
管事惊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潇暮,潇暮胸口间血晶散发着红光,灼灼其华,管事的确未察觉于此,他不死心又欲上其手,那血晶通了灵般,凭空冒出一团火,那火苗如蛇,在空中弯曲出一弧度,瞪着管事吐出威胁的信子,管事惊的一屁股蹲坐于地,吓得他魂飞魄散,嚎叫连连,“鬼!闹鬼了啊!……”
他慌不择路往后挪动着身体,惊吓过度之余,撞倒了置放于兵器铁架上未放稳的流星卯钉锤,那铁锤滚落下来,正中他的脑袋,倒霉的他,就这般被砸死了!
而二狗子那天刚好替他爹送马粮干草,本来搬运这事应该是有管事的负责,而这一天刚好管事没来,人手不够,于是士兵们便默了他进铁营,因着潇暮和子棠的原因,他对铁营存在着无限的向往和遐想,也没多想,乐呵呵的就进了,他抱着干草路过兵器库时,听到管事的嚎叫声,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忐忑不安的凑近了兵器库,也恰巧碰到了这一幕,潇暮倒于地上不醒人事,他周身围火,而红色如炎蝶飞舞的火光之中一个白面男子现身于其中,他蹲下身子抚着潇暮的发,二狗子急忙的丢下干草,冲了进来,那人看了他一眼,便很快的消失于空气中,仿佛变戏法般,蒸腾如一股烟,销声匿迹,于潇暮脖颈处的红丝绳也因着这一变化,断了!血晶玛瑙掉落于地,二狗子知道此物于潇暮很重要,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的他率先捡起了血晶,也瞥见了歪着脑袋倒于血泊之中的管事,他语无伦次慌张大叫起来,“死……人……了……!”
铁营里乱成了一锅粥,于潇公子中了软香散昏迷不醒,管事又离奇身亡,这些罪责全加在了身临现场的二狗子身上,二狗子百口莫辩,他一直声称自己是看到火里有人,这种离奇之事自是不会有人相信,他被鞭行了三日,奄奄一息。
子棠千求万跪,才保了二狗子的性命,待到潇暮的醒来,管事死亡真相也才查清是死于意外,而二狗子自那后,便消失于了他们的世界,同时消失不见还有他至为重要相伴多年的血晶。
“唉!真是可怜啊!”
“听说了吗?城隍那边因为疟疫死了不少人。 ”
“可不是,遍地臭尸烂体,蝇飞虫蹿的,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
“不过,不是听说,药王谷的人仁医圣心感恩大泽已经派人去救治了吗?”
“药王谷?仁医圣心?”
缩在柜子里的二狗子,满是惊恐的看着他,脚上被藤荆割出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岚懿冗蹲了下来,半跪在地慢慢向着少年伸过去手,道,“别怕,过来..”
“爹!”
发着高烧的二狗子直接扑进了岚懿冗的怀里,药王谷的人皆慌乱起来,甚有人呵斥道,“这脏兮兮小孩岂敢……”
岚懿冗打断那人道,“无妨!”
“可是谷主,他爹死于疟疾,怕是会传染给您!”
岚懿冗没理会那人,目露柔色的抱起二狗子,手抚在他削瘦脊骨突出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道,“别怕!”
一年后。
“狗东西,去替你爷爷我打点热水泡泡脚。”
二狗子点了点头,拿起了地上的被那人临时还踢了一脚的木盆,出了门,习惯性的往热水房走去,
“都是同门,你干嘛老是欺负他。”,一芝麻饼脸白蓝色襕衫男子对着另一个绿豆眼的白蓝色襕衫问道,
绿豆眼道,“谁跟他同门啊,他是溪城公子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白鼠,逃了笼子后被谷主看到了,赖上谷主,谷主看他可怜照顾了他好一陈子,那时,谷里的人都以为他会成为新的二公子,对他关怀备至,结果呢,他病好了之后,谷主一转身就把他给忘了,谷里的人不知将他如何处置,便配到后房作杂役,所以啊,贱人就是贱命,别妄想太多!”
“原来如此!”
“水太烫了,给我重新打。”绿豆眼一脚踢翻了木盆,热水直接倾洒在了二狗身上,一身湿透的他
眼神跟着湿漉漉看向眼前之欺辱他的人,而绿豆眼更是恼火了,他一脚踹倒二狗子,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道,“装什么可怜啊!真他娘恶心!”
二狗子瘫倒在地不卑不亢重新拾起木盆欲往热水房走去,饼脸喝道,“喂,狗东西,先把这收拾好了,湿哒哒的,爷我要是踩到摔倒了,你赔得起吗!”
转身回来二狗子从衣襟里掏出了率先就准备好的抹布,跪在地上擦了起来。
看二狗子如此乖戾顺从,他们的作恶欲也得到了极大满足,趾高气昂二人,歪鼻子瞪眼的走了。
二狗子收拾好这一切后,矮着瘦小身子往柴房的方向走去,而此时迎面走来一白色华服襕衫男子,他吃力抱着一堆高过他脑袋竹卷书,二狗子哆嗦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往边上靠,低垂的脑袋,作颔首模样,在药王谷的一年的时间里,大多时候都是被欺负着过活,虽然有想过逃离,但逃离之后,外面那吃人的世界,对于身无一人又无技伴身的他无异于自寻死路。药王谷纵使百般不好,但至少能让他一天里吃上一顿饱饭,能睡在有屋蓬的地方,所以他苟且偷安于药王谷中也算得尚得一丝安逸,同时为了避免犯错被赶出去,最基本的看衣识人他还是知晓的。
这药王谷,有两种人,最低层也是最多便是白蓝相间襕衫的药师,而高层则是少之又少华服雪白襕衫医师,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紫袍——药王谷主人——药王!
而一年前他就有幸见过这两身衣裳,紫袍和白雪华服襕衫,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被关在笼子里作为小白鼠的身份,所以至今想起来还是不勉令他感到有些后怕,此刻他弓退着身体真狠不得把自己镶进背后的岩壁了。
白华服襕衫男子全然没有在意他,毕竟现在他首要目的是要赶紧把这堆东西给卸掉,实在是太沉了!
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白雪华服襕衫男子稍不注意踩上一石块,身形一倾斜竹简书便滑了下来,啪嗒!啪嗒!散落了一地……
白雪华服襕衫气的将手中的竹简全扔了,撒完火后,又跪在了地上,黑着脸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斜目瞟见还有傍人,而旁人手里提着一木盆,白雪华服襕衫男子顿双眼冒星光,激动的跳了起来,揽过欲悄咪咪溜走二狗子,他打量着二狗子一身寒碜衣服笑嘻嘻道,“你……药王谷的?”
二狗子瞥了一眼他苍白如倒棺而出的尸脸,害怕的点了点头,随即发现不对,自己也算不上谷里的人,又摇了摇头,白雪华服襕衫一脸懵然,他抢过二狗子的木盆,端详了好一陈道,“你这盆能不能借我用用!”
二狗子看着地上散落的七零八落竹简,摇了摇头,白雪华服襕衫不太高兴道,“不行,那好吧!还你!”
把木盆还给二狗子,白雪华服襕衫再一次蹲在地上捡那滑手的竹简,而二狗子也蹲跪在地上,帮他一件一件的捡了起来。
后山一隐蔽的药庐里,二狗子将那竹简按照白雪华服襕衫的要求放置好,便要退下去,却被白雪华服襕衫拽留了下来,白雪华服襕衫笑眯眯与二狗子道谢道,“你还真是帮了大忙了,多谢!”
二狗子连忙俯首回应着他的道谢,抬脚要走,而白雪襕衫却未肯松手,指着他脸颊上的淤青道,“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二狗子遮住着发疼发麻的脸颊,没有作言,或是说,在药王谷,鼻青脸肿已是家常便饭,白雪华服襕衫挽留二狗子道,“你等我一会儿。”
“咝!~~”,二狗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为他上药的白雪华服襕衫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安抚着他道,“这伤药是有些炽肤,但你放心,消肿焕肤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看二狗子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白雪华服襕衫只好自顾自话道,“你不是药王谷人,却活跃在药王谷,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有,药王谷遍地都是大夫,可你却似乎全身都是伤,你……”
二狗子忐忑不安猛然站了起来,白雪华服襕衫看他那么大的反应,一副被我说中的表情笑嘻嘻道,“你怕是没地方去,又不想回到外面豺狼虎豹的世界才会在这个冷漠的谷里苟延残喘,受尽欺凌,你还真是可怜啊!”
二狗子额上冷汗直冒,突的一阵目眩,双腿发软无力,跌落在地。
白雪华服襕衫模糊不清的脸凑进他跟前道,“你初看我第一眼,就抖得厉害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离我远一点,可像你这样善良懦弱,胆小却又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怎会拒绝呢!真是傻得可怜啊!”
二狗子双目涣散的胡乱抓挠着眼前事物,嘴里呢喃道,“爹……爹……”
白雪华服襕衫摸着下巴看着被药物麻倒的模样清秀的二狗子,嘴角勾了勾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本想着把你剖了,制成人干,但看你现在还有点用处,姑且就留你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