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比你狠,我就能欣赏你的痛苦。”沈燃心甩了甩手,低声道:“这是您从小教给我的道理,父亲。”
他说完,用沈自清的衣服蹭了蹭鞋子上沾的灰尘和血液,转身走了出去。
沈自清在身后发出低哑绝望的呜咽声。
一如他小时候。
异管中心的冷光灯打到身上,沈燃心深吸了口气,扯起唇微笑起来,浑身的戾气散的一干二净,抬脚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陆业山和程澄都在手术室前,见了他,陆业山开口问:“死了?”
沈燃心答:“没呢。”
程澄不满的看了一眼沈燃心,啧了一声:“什么原因呢?是揍人的技术不到位吗?行吧,我帮你扫个尾。”
陆业山拉了一把他:“你凑什么热闹,回禁闭室去。”
程澄瘪了瘪嘴,躲到沈燃心身边小声说:“你跟你爸真是,别人说拔老爹的氧气管子是玩抽象,你俩是来真的。唉,你说陆止要死手术台上了,你能不能跟我……”
话没说完,沈燃心抬眼看了他一眼。
程澄就抿上嘴不敢说话了。
陆业山恨不得给这小子一脚,自从放弃沈燃心之后,这小子真是彻底不装了,欠管教得很。
沈燃心坐在椅子上,开口道:“就觉得挺没意思的,不想让陆止醒过来就看到我沾满鲜血的,这多吓人呢……他还要多久,我去洗个澡先。”
陆业山抬手看了一下表:“不知道,去吧,好了我叫你,保证你是第一个等陆止醒过来的人,成不成?”
沈燃心捋了一把头发,点了点头,转身去了陆止的羁押室。
*
陆止这个手术做的太长了点,整整七天七夜,院长都出来轮班好几趟了,沈燃心就差熬成僵尸了,眼底下那俩大黑眼圈比隔壁动物园的熊猫都正。
他总算是醒了。
陆止躺在医疗舱里,看着跟他隔着一个透明玻璃罩子的人,轻轻眨了眨眼。
“嘿。”院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胡子拉碴的,头发都熬白了半把,这会儿总算是松了口气:“醒了,真要是再不醒,沈燃心都得先走一步……你说说,这好歹是第八天醒了,这要是昏迷个八年,沈燃心那不得修成大罗金仙啊。”
沈燃心七天没合眼了,此刻见陆止醒了,那绷紧的弦先松了一半儿,脚下趔趄了一下,扶着医疗舱轻声道:“医疗舱现在能开么?我可以跟他说说话吗?”
陆业山走过去打开医疗舱。
沈燃心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终于醒了老子想死你了?”
怪奇怪的,又特么不是上春晚。
“幸好没死要不然还得守活寡怪难受的。”
……正经点成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着调呢?
“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很久吧,而且这也太肉麻了。
“你醒了好点了吗?”
会不会太普通了,整的他好像查房的医生。
沈燃心七天没休息的脑子实在转不动了,这会儿都已经有点超载了。
他沉默了十多分钟。
眼尾余光看到从窗台边散出来的一点金光,张嘴,嗓音沙哑。
“……早上好。”
陆止沉默了两秒,浅金色的眸子眯了一下。
“哥们儿,你谁?”
沈燃心:“……”
陆业山:“……”
院长:“……”
程澄:“?”
程澄:“!”
程澄:“(^o^)”
苦了半辈子,临了临了,没想到还能赶上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