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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交易

梅老爷已经气的脸色发青:“你个婆子,我们接你来,不追究你拐带我的女儿,还好酒好肉款待,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婆婆一跺拐杖:“酒肉颗粒未动,饭菜一口未取,喝你府中的水,来日百倍报还,我想婳儿也未必稀罕你府中富贵,婳儿,你说呢?”

我点头:“是,不稀罕。”

“你迫我孙女嫁给她不喜之人,我已经听说了。”她用拐杖一指李逸:“不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贵胄,我孙女不喜,你也休想把我孙女带走。”

李逸倒笑了,他就在太师椅上坐下,道:“一口一个孙女,可有证据,可有户籍,梅老爷,我从未听说你家有个老太君,这谱儿摆的比诰命夫人都大,我倒白白挨了这么多教训,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新鲜,当真新鲜。”

李逸意味深长的望向我:“莫不是哪里出来的拐子,未免嚣张了些,梅老爷你怜贫惜弱,可惜有人蹬鼻子上脸,你说这可怎么办,按本朝律法,拐带人口是什么罪来着,爷记性不好。”

婆婆怒目相向:“你颠倒黑白!”

我反握住婆婆的手:“婆婆是我逃离此处沦落乡间时救我性命的恩人,婆婆,此番是我连累你,可我不想你血溅三尺,我想要你长命百岁的活着啊,你信我,回去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她浑身颤抖,“婳儿,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

我低头笑道:“婆婆,你知道我一心求的只和你有关,其余的事和人都不算什么,你要记得好好吃饭,我既然已经回来,总要住上一阵,可能这也是我欠梅大娘子的,毕竟我占着这个身体和名分,等了却这些事,我会回去的,说不定我还会喜欢上此间富贵,乐不思蜀,婆婆就当我在此还恩享福。”

“那我也不走了,咱们有个照应。”婆婆说道。

我替她理了理头发,道:“闹了半天,婆婆水米未沾,我给婆婆做顿饭吧,好好吃饭,平平安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大娘子,请你陪婆婆安坐片刻,既有客到来,自当我亲自款待。”

李逸笑了笑:“还是梅大姑娘知书达礼,既然如此,我们静候。”

梅大娘子将婆婆搀扶进去,她老泪纵横,深知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走了,“好好,婆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等他们散去,屋中只余我,李逸和梅老爷三人,梅老爷惴惴不安道:“衙内,如今小女已然平安归来,那亲事可还作数?”

李衙内笑了笑:“作数?她不告而走,害我丢了脸面,如何作数!如今,也只好请她屈尊往我府中待一年,等爷气消了,说不定还能给她点名分。”

梅老爷看我一眼,道:“这,是否有些严苛,小女疏于管教,我们多加管教就是了。”

“若你们管教的好,还需我费心吗,还是你觉得我好说话?”

我冷笑一声:“那么请衙内请立字据为凭。我梅华入李府为奴,一年之期,明日送婆婆返乡,之后永不相扰。”

李逸笑了笑:“还记着这茬呢,罢,写给你就是。”

他大笔一挥,写下字据。我收好那字据,转身退下。

宴席备好之后,我与婆婆坐在一处,听梅老爷夸夸其谈:“论姿容才学女工,华儿还是好的,只是性子桀骜了些,还望衙内日后多担待。”

婆婆一边垂泪,一边叹气,我替她夹了菜,安慰道:“婆婆,多吃些,明日我派人还送您回乡下,您安心等我。”

她望着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如此也好,婆婆在乡间等你,等你回来看我。”

我点头,她却忽然抱住我:“可别像从前那样,千万不要硬碰硬,不要太倔,不要认死理儿,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啊。婆婆身体硬朗,等你三五年都不是问题。”

李逸笑了笑:“三五年,恐怕重孙都有了,一定去看您!”

婆婆仿若未未闻,梅老爷笑了笑,我却只能忍住恶心,对着婆婆挤出一点笑意:“我知道了,我会的。”

宴后,四下无人,婆婆小声对我道:“过不下去别硬撑,逃出去,别想着我,我好着呢,只要不拖累我怎样就成,一大把年纪,我活够啦,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点头,咱们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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