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缓缓停在庐州汽车站。
随着司机吆喝了一声到站了,乘客们纷纷争先恐后的下了车。
庐州汽车站很大,五颜六色的大巴车横七竖八的停在空地上,下了车的乘客们伸长脖子也看不到远方,一时间感觉就像身处迷宫一般,失去了方向感。
可许精诚却显得熟门熟路,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俞白的手,低头穿梭在人群中,没一会儿功夫便找到了出口,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09年的庐州还没有建成国内新一线城市,但相比较于宜城这个江畔的小古城,这里还是要繁华太多了。
高楼大厦,宽阔的街道,喧嚣的马路,无一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生生活力。
俞白看着眼前的繁华有些微微出神。
而再一次来到庐州这座城市,许精诚心中则忽然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滋生。
之前带俞白母亲来庐州那次不算,毕竟那是带着目的来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么多天除了一附院方圆五里,他哪里也没去成。
可这一次,他是来上大学的,四年的时间,故乡从此没了春秋,唯有冬夏。
前世的许精诚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并不开心。
满怀期待想来这里找份工作,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挥洒出去,却被各大三甲医院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了心。
工作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事实上苦劳都是他的,功劳却都是别的人,混到四十岁依然孑然一身。
许精诚不是那种怨天怨地的人,他也不喜欢把个人的不幸福上升到社会的层面。
但上辈子他活到四十岁,他努力过,奋斗过,但都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只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活的并不开心。
庐州汽车站的地势很高,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广场,许精诚站在高处,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这辈子不可能再这样了!”
“这辈子他也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想要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在面对不公的时候,他能有反抗的资本,在面对他人的恶意时,他能有从容不迫的底牌,在面对人生的困难逆境时,他能有绝地翻盘的勇气与实力……诸如此类。”
“许精诚?”
俞白察觉到了许精诚的异样,微微偏头看着她。
“没事,我先送你去学校吧。”许精诚笑了笑,手指轻轻捏了捏俞白的手心,拉着他便往外走去。
行李太多,许精诚索性找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先开到庐州医科大学。
司机师傅一看许精诚和俞白一副学生模样,手上还拎着那么多行李,便单手倚着门框,伸出脖子说:“不打表哦,火车站这边都是一口价,看你们两是学生,二十块钱一个人吧。”
许精诚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庐州话说道:“师傅你别开玩笑,庐州哪有一口价的,从这里到庐州医科大走庐州大道,最多二十块钱,咱们还是打表吧。”
司机看了许精诚一眼,没吭声了,点了点头让两个人上车。
俞白坐在后排,看着司机师傅的后脑勺,忍不住撇了撇嘴,对着许精诚小声说:“好黑哦。”
许精诚却只是平淡的笑了笑:“都是为了生活。”
俞白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许精诚的想法,毕竟她才十八岁,在这个年龄,她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并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带。
可看到许精诚这么平淡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窗外看风景,不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俞白却又觉得这种心态其实挺好的,很值得自己学习。
之前在高中的时候,许精诚其实并没有多少机会展现他成熟的一面,毕竟身边都是一群半大小子,他在孩子堆里面装大人反而显得太做作了。
可如今来到庐州,他们的身份也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在俞白的眼里,许精诚就像是忽然一下子变成熟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竟然也能如此的如鱼似水。
打表下了车,许精诚带着俞白走进了庐州医科大学,路上有各种推荐校园卡、生活用品、甚至学习资料的所谓学姐学长,许精诚都是微笑着随便几句话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先去新生报名处报名,然后去领生活用品,接着和宿管阿姨胡诌了一个哥哥的身份,拎着大包小包就这么水灵灵的走进了庐州医科大的女生宿舍。
俞白紧紧跟在许精诚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学习热情格外高涨。
“你干什么?”许精诚忽然扭头看向俞白,有些奇怪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