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煮好了，没有流民上前争抢。

他们还窝在粥棚各处，眼巴巴看着刘封。在得到刘封的点头后，他们才开始领粥。

一碗满满的稠粥，倒映一张张笑脸……

粥棚外到处是碎肉、死尸一片死寂，北风瑟瑟，热气滚滚的粥棚内生机悄然勃发。

刘封站在粥棚最外边，他背对着众人，明明他铁甲厚衣心却冷透，现在是腊月了，城内疫病横行，天又极冷，上庸军能抵抗曹军，不让上庸城破。

可是城内十万百姓呢？

长时间闭城坚守，百姓就算有粮过冬，可他们不一定有足够的柴火、煤炭帮他们抵御寒冬。

倘若曹军围困数月，只怕来年上庸十室九空。

孟兴默默站到刘封身后，“将军，我们还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不去了。”刘封摇头。

去看了又有什么用？

现在城内肯定是惨状遍地，十万上庸百姓他们根本来不及接种痂粉。只有少部分人，能侥幸躲过。

刘封再有能力，也只能希望少死些人。

“那俺可以喝点粥吗？”孟兴小心翼翼道。

在校场上从大中午忙活到现在，孟兴是水米未服，早就已经是饥肠辘辘，几乎是头晕眼花。

“去吧！让弟兄们都填填肚子。”刘封摆手。

天都黑了，白天的时候曹军没有趁机攻城，现在更不会进入上庸城。

现在的上庸城可以说是毒气环绕，宛如毒城，曹军就算有暗探想潜入上庸，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命能够活得出去。

粥棚又没有门，风随便都能吹进来，无论是缩在哪个地方都很冷。流民们喝着粥，围着噼里啪啦的火盆，靠得很近，才能够暖和一些。

孟兴不愧是个饭桶，周围有难闻的味道，它的食欲一点没有被影响到，抱着一桶粥大快朵颐。

其他锐健营甲士想继续护卫刘封，坚持了一会儿后，随着刘封再次驱赶，他们也开始填饱肚子。

刘封肚子是空的，却没一点饿的感觉，各种东西充满了他的大脑，现在乱成一团麻。

有的在告诉他，趁早放弃上庸，撤军回汉中还可以捡回一条命，刘备也不能怪罪他；有的再告诉他，反正刘备不可能真的器重他，要不趁此机会，打开上庸的城门，直接向曹操投降，兴许能换个荣华富贵……

“哎～”刘封在粥棚随便找了处墙角，蹲下打算喝粥，他刚刚喝了一口，就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盯着他看，男孩面黄肌瘦，唯有一双眸子明亮清澈。

男孩端着口破碗，里面是空的。

“你自哪里来啊？家人呢！”刘封和善笑道。

“我从豫州，本来和祖母一起，是去西城县找祖父、爹爹他们，他们没有找到，祖、祖母……”小男孩没有讲完，两行清泪滑落。

“好孩子，他们都会平安的……”刘封揉了揉男孩的头。

莫名想起了他的老家，荆南长沙，即便走的时候家里情况还蛮好，他已经有好多年没回去，现在时局这么动荡，魏蜀吴都在乱战，那里或许也不太平。

“将军，他是谁啊？”孟兴提着一个油纸包。

“同我们一样的可怜人，你给他盛碗粥。”刘封问男孩要了他的碗。

“好！我去盛。”孟兴接过破碗，油纸包递给刘封，挤眉弄眼道：“好东西，将军快吃吧。”

说罢孟兴跑去盛粥，反令刘封困惑。

刚刚孟兴不是在喝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