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如月一手紧紧抱着,一手急忙从脖颈上摘下金项链,不动声色递到军士手上,道:“军爷有所不知,我亡夫乃惠州平阳县秀才陈佳坤,三个月前我随夫君进京赶考时,夫君为给我摘悬崖边的一颗灵芝,不幸跌落山崖尸骨无存。”说道这里眼角已经涌出泪水,呜呜哭道,“我的孩子乃夫君遗腹子,有身份文书和官府印信为证。”计如月又转身对樊大娘道,“干娘你赶紧取来让官爷过目,抽屉里还有五两纹银,请军爷也吃些我孩儿的满月酒。”
樊大娘忙忙取来文书和银钱双手递到军士手上。军士欣然接受,掂了掂银子的份量后,塞到自己怀里,而后翻看几件文书。
“暂时没有问题,不过不防以后有问题。”军士嘴角勾起,阴阳怪气地说道。
计如月赔笑道:“军爷,绝对没有问题,如果上峰那有吩咐您再来也不迟。”
院里的左邻右舍页纷纷出言维护道:“军爷,您就高台贵手吧,樊大娘老实本分,绝不敢窝藏罪犯。”
“是呀,那小孩可是秀才的遗腹子,够可怜了,就放过他吧!”
军士扫视这简陋却收拾齐整的院落,衡量着这家人的收入,道了句:“勿搬家出逃,随时等着官府查验!”后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
樊大娘一口气松懈下来,身子一软,坐到地上。
邻居大娘忙扶她进屋,倒水、顺气、宽慰,樊大娘才有了力气,眼圈红红道:“好好一场满月酒,却教大家受了惊,真是对不住大伙儿。”说着就起身赔礼。
众人忙扶起她做好,嘴里连连道,“哪里哪里”“没事,不用见外。”
计如月将孩子交到奶娘怀里,也屈膝行礼道:“今日大家在此仗义执言,娇娘万分感激,他日,我娇娘发达了,定报答诸位恩情。”
在这个世界数次面临杀戮、强暴、掠夺,让计如月充分认识封建统治下的黑暗与阴霾,她愤怒、抑郁,但来自樊大娘与一帮平民百姓的淳朴、善良又好似一缕阳光温暖人心,让人看到生活的点点希望。
多年后,这几位朴实善良的邻居大娘在计如月的帮扶下,都过上富裕安逸的生活,家里也成了体面人家,轻易不敢有人得罪。
晚上,计如月把所有家当数了好几遍,叹气道:“唉,只有这三两了,在过几个月恐怕请不起奶娘了。”
樊大娘也愁眉不展道:“听那军爷口气,以后还会来!这孩子难道真有可能……”
计如月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干娘,再难也不能交出小豆丁,我当他是新生儿子,求干娘体谅我。”
樊大娘白了计如月一眼,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这孩子就是我亲孙子,我怎么会把孩子交给官府?”喝了口粗茶,樊大娘继续说道,“不止我们家,我听石头她娘说,今天镇上好几家有小婴儿的都被查。还抓走了两家人,连同孩子一起抓的!”
计如月凝眉沉思片刻道:“干娘,别担心,明天我去镇上酒肆打听一下,再做打算?”
小浩明一晚上总要起来两三回,换尿布、吃奶很是折腾人。虽有奶娘帮忙照料,计如月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圆润的脸颊也消瘦许多,下巴也有点尖儿,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计如月无暇对镜自怜,这晚第三回给孩子换好尿布后已经凌晨时分。奶娘也睡下了。计如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冥想,琢磨着今后的打算,好容易想到个挣钱的门路,天也快亮了。计如月赶紧起床梳洗干净,吃了个馒头和鸡蛋,就穿上男装出门了。
在镇子东北角的张屠户家买了四个猪蹄,张屠户是个老实人,反复道:“这猪蹄没二两肉,从来没人要,我们家通常都是剔了肉,将骨头喂狗,小伙子你买这猪蹄能干啥?”
计如月笑笑道:“叔,这可是好东西,你只管卖就是。该收多少钱你只管说,我不含糊。”
张屠户用纸包好猪蹄,犹犹豫豫,觉得收钱很不好意思,道:“也没几两肉,你就给四文吧!”
“多谢!叔!”
计如月又买了些卤猪蹄的调料就回家了。
在厨房里倒置了近半个时辰,猪蹄才炖到锅里。通宵没睡,计如月已经困得不行,嘱咐好樊大娘控制好火候,半个时辰后叫她,就摇摇晃晃走到屋里去睡觉,倒头就睡,连小浩明哭闹都没吵醒她。
半个时辰后,樊大娘叫醒计如月。一醒来就闻到一股醇香的肉味,刺激人的味蕾。
樊大娘笑眯眯道:“闻着味,太香了,我很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