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陆丰的预料相同,在他手举火把的自我标记下。
刚从村里出来的邢宽,很快便注意到了这团从鸡笼山方向跃动而来的火光。
在凝神观察了片刻后,他停下身形,站在路边静静等待了起来。
而在这种无言的沉默中,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随着距离的拉近,陆丰已经可以清晰的看清邢宽的身形轮廓。
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他并没有朝站在路边阴影中的邢宽看上一眼。
而是在行进间隙,用眼角余光暗暗打量对方。
不仅如此,在来到近前后,他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放缓。
以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继续沿着碎石路前行。
直到邢宽身形一动的挡住去路,他才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口中惊叫一声的向后连退几步。
先是‘惊怒至极’的对邢宽怒目而视,待到‘看清’其身上的民兵队制式袍服后,又光速变脸的换上了一幅集畏惧、谄媚、忐忑为一体的复杂神色。
“小民……见过大人!”
“大人深夜……拦住小民,可……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
说话之间,陆丰的语气时断时续,仿佛有些气喘难平。
配合他此时微微涨红的脸色,以及头顶不断蒸腾而起的丝丝热气,俨然一副刚从山里匆匆赶回的样子。
对于陆丰的问候,邢宽没有回应。
他借着火把的光亮,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这么晚才从山里回来?”
听了邢宽的话,陆丰显的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的躬了躬上身,面露讨好笑意的道:
“回大人的话,小民名叫陆丰,乃是小叶村里的罪户。”
“之所以这么晚从山里回来,是因为这次进山还不到十天,原本打算和婆娘在山里过夜的。”
“却不想在找地方夜宿的时候,婆娘一时不慎,被一具兽夹伤了小腿!”
“因为这是深山里捕熊用的猛兽夹,婆娘的腿被伤的厉害。”
“但这天黑路滑的,小民又不敢冒险把她从山里背出来。”
“无奈只能先把她的伤口用应急药物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独自从山里跑回来,打算去镇上找郎中求些伤药!”
听到陆丰报出自己的名字,邢宽眼底顿时暴起一抹精芒。
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听到陆丰后续的解释之语后,目光一闪的落在其身上皮袄的两侧袖口以及胸腹区域。
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依稀可以在这些区域看到些许干涸的血迹。
从后者微紫发黑的颜色来看,应该沾染上快一个时辰了。
这一细节,与陆丰方才言辞中,刚从深山里一路跑回来的说辞对得上。
即便如此,联想到这两天审讯时,从其他村民口中听到的相关招供,邢宽还是有些不放心。
短暂沉默了片刻后,他看向陆丰,语气平淡的吩咐道:
“你婆娘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看看。”
听了邢宽的话,陆丰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所在。
但在明面上,他却做出惊疑不定的样子,神情忐忑的呐呐道:
“带大人过去,自然没有问题。”
“只是小民婆娘伤势严重,急需伤药救治!”
“还请大人开恩,容小民先去镇上,找郎中求些伤药再走!”
在陆丰说话的时候,邢宽全程凝神关注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因为刚才的那句吩咐,只是他为了迫使陆丰露出马脚的吓诈之语。
然而,陆丰的神情变化无懈可击,看不出丝毫的纰漏之处。
这个结果让邢宽心里失望的同时,止不住的有些烦躁。
如果是从别处转过来,交给民兵队处理的普通案件。
那么他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大可以把所有嫌疑对象通通捕杀殆尽。
但邢亮不同,这是自小与他感情最为亲厚的二哥!
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邢宽实在不想像过去处理无头公案那样,随便找个差不多的替罪羊便草草收场。
经过前面三天的刑讯逼问,他已经排除了村里绝大部分人的嫌疑。
原本这个已经进山快十天之久的陆丰,是他心里仅剩下来的最大怀疑对象。
然而,经过刚才的一番答对,他心里对此人的怀疑已经大幅降低。
如此一来,这件案子便又回到了毫无头绪的状态。
这个结果,让邢宽极不甘心。
‘既然如此,便从这个陆丰开始,不放过一点细节的再重新梳理一遍!’
‘先跟着到他到山里查看一番,如果他的婆娘果真受了重伤,才真的可以排除嫌疑!’
暗暗盘算了一阵,邢宽心里有了决定。
他没有去管陆丰脸上的哀求之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少废话!”
“现在就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