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向托庇在父祖羽翼下的周武大受刺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同时,也让他对即将开始的协商过程,十分的担忧。
因为,一旦牙行不同意协商的追究起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压垮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里,周武心里的担忧之意更浓,连带着呼吸也愈发的粗重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他所在的这间偏厢门口,传来了一串轻微的脚步声响。
这使得周武通体一颤,紧张的差点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如同即将押赴刑场的死囚一般,用一双满是忧虑的眼睛,凝视着对面那扇被缓缓推开的偏厢房门。
………………
“什么?”
“不行!”
听完周武磕磕绊绊的说明来意,长的身宽体胖、刚把自己镶嵌在椅子上的张经纪,顿时面露惊怒之色的一拍桌面,毫不犹豫的否决道。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周武的身体一抖,如同鹌鹑一般的缩了缩脖子。
然而,看到他的样子,张经纪不但没有心软,反而更加来气。
只见他一边用左手把桌案拍的震天响,一边探出右手的戟指骂道:
“当初可不是我找的你们,是你们自己巴巴跑上门来问的!”
“结果合约签了、定金拿了,我这边都跑去跟买主回过话了!”
“你现在跟我说想要解除合约?”
“玩儿呐?!!!”
不怪张经纪这么生气,实在是这次的买主太过难缠。
偏偏其身份又很尊贵,乃是临溪镇民兵队的伙房主事胡全。
以对方的身份,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牙行经纪了。
就是牙行背后的几个老板,对这个胡全也要礼让三分,不好过于得罪。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毕竟,牙行虽然不是什么体面营生,但因为行业特殊性,其服务对象分布在临溪镇的各个阶层。
身为民兵队的中层,胡全的地位虽高,但也没到能把张经纪直接吓麻爪的地步。
而买妾、卖身这种事情,本就讲求一个你情我愿。
买家拿完定金之后,转头又反悔要取消合约的事情虽然不多。
但在张经纪长达十几年的职业生涯中,每年都能见到那么几次。
一般来说,只要卖方按照合约规定,及时把定金双倍退还回来。
牙行通常都会见好就收,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僵。
但这次不同。
张经纪之所以抓着周武一家不放,自然是因为背后另有隐情。
胡全这次花高价买妾,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儿子胡贵。
虽然没有武道天赋,但这个胡贵的性格却极为残暴。
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是真的六亲不认。
动辄打骂仆人就不说了,就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他也毫不手软。
以至于在两个多月前,胡贵竟然因为一点琐事,把妻子王氏给失手打死了。
这件事情一出,原本碍于亲家身份,已经忍气吞声许久的王家,顿时闹腾了起来。
不仅作为老子的胡全,被这件事情弄的灰头土脸。
费了老大劲才终于做通亲家工作,勉强把这件事情给按了下来。
但经此一事,作为当事人的胡贵,其名声也在事情在镇上传开后,变得彻底臭不可闻。
哪怕有个在民兵队当伙房主事的老爹,但只要是听过他名声的人家,根本不敢把闺女嫁到给他。
以至于胡全虽然费尽心机,在镇上百般求托的寻摸了两个多月。
却愣是连一个合适的续弦对象,都没给儿子张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