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缓慢的铃铛碰撞声由远及近,声音不大,穿透力却不弱。街上人群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什么人都有,大热天的戴雨笠穿蓑衣”、“好怪的人,吃错药了吧”、“估计受什么刺激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那人有种异常的吸睛魔力。
软小须早已注意到此人,后院休憩时便被这寻乎异常的铃声惊扰。
“四棺院?”软小须心里打着问号,眼里的酒气已经遁去得无影无踪,全身关节脆响,肌肉紧绷,一副生逢大敌的姿态脱离门框,伫立门外。
那人越走越近,软小须这才慢慢看清:较大的斗笠,恰好与肩同宽,隐隐约约遮住半张脸;蓑衣只有上半部分,但不是蓑草或者棕片制成;下身穿深灰色麻布裤裙,短得可怜;膝下黝黑的脚踝各有不同疤痕,脚下趿一双破得让人生疑的草鞋,明明已经没法穿上怎么还能走路?不过最令人费解的是斗笠两边各系着一对银铃,这便是那人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引人注目的原因。
那人缓慢走到香来阁对街,侧着脸微微抬头望向“香来阁”三字大匾。
软小须定在门外,双目炯炯有神,似笑非笑地像是打招呼,又像是打量:直挺挺的鼻翼,一字横眉,弯月眼,连鬓胡须银白黑三色相间,短而密。也许这便是秦勤儿经常提起的中年性感大叔该有的样子,颇有一番成熟稳重的味道。
性感大叔自然也看到了软小须,嘬了下牙花,单手低垂横出一根被异纹奇布包裹严实的短棒,斗笠重新遮住半张脸,抬起沉重的脚步迈向对街。是的,脚步是沉重的,似乎那是一只巨人的脚,一步,一步,一步,一股无形的威严像有形的水纹一样以性感大叔为中心荡漾开。
街上有些离得近的百姓神情突然变得恍惚,仿佛大地颤抖站不稳脚跟。稍远一点,个个紧锁眉头,犯了大病一般。
软小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脑袋感觉要炸掉一样,但还是努力将双手背到腰部,紧紧握住两柄匕首,右脚后退一步,左脚向前迈出半步,像压到底的弹簧,无论是进是退,随时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日落已近,远处的地平线还有些许余晖,洒落在行人扭曲的面庞。
时间静静地流淌,素白的衣袂飘飘起舞,仿佛过了许久,性感大叔终于停下脚步,斗笠微微上翘漏出半只眼睛,眯起眼睛盯着半丈开外的软小须:“年轻人,这块牌匾挂得不结实,落下砸到客人可就不好了。”
“嗡”随着性感大叔语毕,屋内大黄牙手下“噗通”几声接连倒下,口中白沫翻滚溢出。而刚才还稳稳在上的香来阁牌匾,摇摇晃晃,真就莫名其妙掉了下来。
“唰”人群中一道黑光急穿而过,夹带着一股臭气将大叔斗笠边的铃铛吹得叮当乱响。黑光落地,手中刚好接住掉落的牌匾。
再看此人,似为一猴;再看此猴,披头散发,同样穿一件蓑衣,区别是别人用来遮雨,此猴蓑衣只能用来遮羞。
所有人正都瞅着蹦出来猴子一样怪人的时候,性感大叔突然瞧见屋内的秦勤儿,愣了一下,手中器物顺势别回腰间,呢喃自语道:“难怪,我说谁有这么大能耐借走老太太的宝贝玩意呢,原来如此。”
周围人群揉揉脑袋,头疼莫名其妙消失了。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马匹的嘶吼声,一大队官差装扮的人马闯到人群中间,兴冲冲地问是否有人看到过七八个壮汉。得到指引后,匆匆跑进店里,看到大黄牙一抱拳:“尹大人平安便是。”
没等领头的军官质问地上躺着的七八个大汉还有没脑袋的人是怎么回事,秦勤儿一指门外,急忙开脱:“是门口那戴斗笠的脚气大叔干的,与小店无关。”顺着手指方向,空荡荡的门前已无一人。
大黄牙仿佛也变了个人,没有再讲一个字,随着簇拥策马而去。